宋如蘅瞥到树后的人影,伸手指了给宋如常看,逗道:“看他这么关心你,倒是比我们更像亲兄弟呢。”
“胡蝶从小陪我,自然是要亲密些。”
宋如常不置可否,转了轮椅朝树那边招招手,示意他快过来。
得了召唤的胡蝶动作迅速,跑起来毫无形象可言,如同一片火红的枫叶被狂风吹的东倒西歪,眨眼便来到二人中间。
宋如蘅被他潦草的跑姿乐的欲哭无泪,冲着主仆俩摇摇头摆摆手,掉头就走,一边走还一边捂着鼻子笑。偏他走得还慢,步伐还小。惹得留在原处的宋如常也想笑。
唯有胡蝶这个眼里只有他的呆瓜看不出自己的差错也摸不清别人的笑点,只能撅着嘴巴一会儿看天一会儿看地,看来看去就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回寝宫的路上,宋如常把刚才的悄悄话说给了胡蝶听。
胡蝶那天压根就没跟着去,完全没办法给出什么建树性的意见或者是醍醐灌顶的启示。
宋如常觉得心难安,差使他把赵寒庆找来,自己摇着轮椅先回去了。
今天是离宫日,像赵寒庆这种有武艺傍身,身强力壮的,当然是在后院忙着搬东西。
不能说话的胡蝶好在有一双飞毛腿,不用跟人交流也能把合宫跑遍。
“是殿下传我吗?”
已经接受自己在柳宫里是空气的赵寒庆突然看到胡蝶急忙忙跑回来,还真有点不习惯。
出宫要坐轿子,又不是去人多的地方游行,怎么轮到他保驾护航了?
胡蝶点头,自己前方引路。他这次学聪明了,赵寒庆一身铁打的骨头肉,拉也拉不动,再不能拽着人袖子就跑了。
寝宫里,宋如常已经歪在了贵妃榻上,看到胡蝶领着人进来,抬了抬眼皮,开门见山:“你还记不记得两个月前在芙蓉宫的长廊里见过什么人?有没有谁行迹诡秘?”
赵寒庆照例先问安,然后才开始认真回想。他是暗卫出身,的确是对周围的人和物留意的要更仔细些。
但是宋如常一问就是两月前,纵是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也因为时间长久,脑子给其他事物腾了地。
“请殿下恕罪,那日在芙蓉宫走的匆忙,属下未发现有什么蹊跷。”
告罪的时候赵寒庆还在想,这句话好像他每次见到这位小皇子都得说一遍,也不知道听的人耳朵起没起茧子。
“我也不记得……”宋如常自言自语。芙蓉宫是宋如吉未出宫前的住处,里面伺候的宫女奴才都是他母妃萧贵妃拨给的。萧贵妃爱美,并自负美貌天下第一,身边的宫女奴才个个清秀。那天去芙蓉宫,一路上除了烧饭的伙夫的确不记得有看到什么不青春靓丽的面孔。
“那没事了,说不定是在诈我呢。昨夜老大与我言语亲密,他们担心我身在曹营心在汉,编出这段瞎话看我反应。”
宋如常说着,越觉得可信,抬起上半边身子用手撑住脸,眼睛炯炯有神,黏上一脸困惑的赵寒庆,企图与他讨论一下背后是否存在阴谋诡计的可能。
“你说有没有可能?这些天我就去了芙蓉宫,他们担心自己身边藏了眼线,故意说丢了东西骗我,看我是不是心虚。”
他越想越感到后怕,还好宋如兕还没有心思深沉到去埋什么眼线,自己又是真的对宋如蘅说的话毫不知情,不然,刚投的诚,现流的血,岂不是全白费了?
“殿下聪慧。”赵寒庆不敢一直跟他对视,更不敢擅自低下头躲避,只能在他说完之后,赶紧不痛不痒地夸上一句,再顺势垂下眼睛。
“聪慧在哪里了?胡吹!”
宋如常不是爱听恭维话的主,毕竟年纪尚轻,私下里讲话懒得客气,看出赵寒庆不愿意跟他嚼舌根,不再白费口舌,卸了力重新倒回塌上示意他赶紧滚蛋。
赵寒庆乐而滚之,关门前想起什么,问道:“殿下是要歇息吗?需要属下去通知府上的人晚些再来接您吗?”
塌上伸出一只手,对着他的方向拨拉了两下,无声拒绝他的善解人意。
“是,属下告退。”
门外人影不停,一晃闪去。宋如常耷拉下手臂,悬在榻边,若有所思。
“想什么呢你?”
胡蝶团成一团蹲在他手边,轻轻地戳了一下他的手背,担心的问。
“我违背祖制提前出宫,会有言官进谏吗?”
榻上的人虽然在问,却没有期望胡蝶能替自己解忧。转正身体寻了个舒服的躺姿,宋如常合上双眼,决定最后在享受一下睡在皇宫的日子,吩咐道:“等有人请我出宫的时候再喊我吧。”
他不纠结刚才的问题,胡蝶就更不会因此多心,看他要睡,便起身去了桌子旁边坐下,偷着打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