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的时候,严先生一把将小孩抱到怀里,还不等小孩撒娇,就给他揉起伤来。刘巍思疼得迷迷糊糊,脑袋靠在老师肩上,全脱力了。
这么揉了好一会儿,刘巍思才渐渐缓过来,抱着老师哭:“好疼……”
严先生拍拍他的背:“好了,打完了,打了几日了?”
“二十七……”数字一出口,刘巍思才反应过来,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老师,我……我以后不会了……”
“这可是你说的,要是再有事瞒着老师,再不接老师电话,那就只好打更重了。”
“不会的!”刘巍思急急反驳,扯着伤又是龇牙咧嘴的,“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不然老师打我之前,我自己打烂屁股!”
严先生笑出了声:“就会胡说八道!趴着吧,老师去拿药。”
刘巍思手脚并用爬到沙发上趴着,等着老师来上药。虽然上药也很痛苦,可能够感受到老师的关心,他还是很愿意的。
“老师,我什么时候能好啊?”
严先生在手心上倒了药酒,两手对着搓,搓得热热的才贴上去,小孩子没忍住,“嗷嗷”叫唤。
“就这个样子,还想着好呢!怎么的也得养几天,着急去哪里?”
“没有啊,我还没去过大师兄那里呢!上回大师兄打电话来,叫我去玩。”
易堂生六月毕业以后被分配到了另一所高校去当老师,国内第一批文学博士,待遇很好,分了学校里的房子,他便带着家人住了过去。上回打电话来,说是安顿好了,让老师带着巍思去家里坐坐,到了刘巍思嘴里,就变成“去玩”了。
严先生笑他,这么大个人了,还是爱玩:“等你这个屁股好了,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我不管你。”
“老师,”刘巍思扭着脖子看过来,“您别告诉大师兄您打我了,不然他又要打。”
“好,不说,快趴好,没上完药呢!”
刘巍思身上疼,可心里却没情绪,“嘻嘻”笑了一声,乖乖趴好了。
外头风大得很,但是秦昭阳仍然坚持出门,柏阅冬知道他是为了什么,没有劝阻。秦昭阳穿上袄子,裹了妻子织的毛线围巾,跟小孩子交代好:“阅冬,你知道的,师父得上人家学校去,可能晚些才能回来,你要是有事就打你师母办公室电话,知道吗?”
柏阅冬点了点头,目送师父出了门。
师父一走,他便挪了镜子过来,撩起他额前的头发,看着镜中两颗颜色不大一致的眼珠子——受过伤的眼睛带着一块小小的灰斑。
他练了一段时间,右眼的眼珠子几乎不会乱动了,只要目视前方,神态是与常人无异的。但是,如果他将来还要走到人前,他就不能像花瓶一样呆呆的。
他将注意力转移到双眼,慢慢地控制着眼珠子一起往右边移动,他能感觉到,左眼的速度比右眼要快,因为左眼总是下意识就会往右边看,但是看不见的右眼却习惯性地慢一拍。
没事的,再来。
他一次次将眼珠子转回中间,又一次次同时控制着往右,受伤的眼睛没办法跟上正常的反应速度,这让他有点气馁。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之后,柏阅冬换了一个思路,既然右眼跟不上,是不是可以让左眼慢一点?
健康的左眼更好控制,确实可以缓缓向右,可是这样的转动,让眼神不由得带上了点轻蔑的意味,柏阅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是不是很好笑?”
他总是对着秦嘉辰的照片说话,但是永远也没有回答。
双眼几乎能练到同一速度转移,可细看之下还是有些不同,柏阅冬练得累了,收起镜子,拨了拨头发,睡午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