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阳怕他情绪失控,忙将姜新宇往外推:“你回来吧,别来,他不需要你看。”
“秦老师,秦老师,求您,您让我跟他道个歉,我、我不是故意的……”推搡间,姜新宇的哭腔出来了,“我只是不知道他伤到了眼睛,那天很晚了,我以为他只是撞到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哭得瘫在地上,反倒把秦昭阳搞得手足无措。
柏阅冬冷眼看着,然后侧身躺下,背对门口。
但是他眼睛瞎了,耳朵却没有聋,姜新宇的声音还是清晰地传了过来。
“文章已经撤了,等柏师兄好了,他还是可以继续用他的名字发。我……”
“别哭,”秦昭阳忽然意识到这是难得的机会,“你知道你错了,那你怎么不去自首?”
姜新宇苦笑了一声,干脆坐在地上,说:“您以为我不想去吗?我这么多天都宁可被抓进去,可是我不能!我出了事,我爸我妈,我爷爷我奶奶,我们全家人的名声都毁了!还有我老师,他现在都不能招生了,我要是真被抓了,他还不知道要承担什么责任呢!”
“所以你们家的名声比柏阅冬的眼睛重要?”
姜新宇笑出了声:“秦老师,您难道不懂吗?做学术的人,名声比什么都重要,否则大家怎么会拼命写文章写书?怎么会想尽办法往自己身上加头衔?我没有及时送柏师兄去医院,是我的错,但是我能做的只有把文章还给他,其他更多的,我做不到,别人也不会允许我做。”
秦昭阳绝望地闭上了眼:“那你今天来这一趟,有什么意思?”
“我来,是真心想看看他,”姜新宇从地上站起来,“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可以做,但是要我自首,要我承认我弄伤了他的眼睛,我确实做不到。”
“你回去吧,不要再来了。”秦昭阳疲倦不已,懒懒地回了身,再不管他。
姜新宇站在那里,看着秦昭阳俯身下去,小声地跟柏阅冬说着什么,觉得有些无趣,便真走了。
至于在严先生家里开会的那群人,兴致也并不高。一开学就出了柏阅冬的事,后来严先生又被停了招生资格,整个师门的气压都很低。
今天严铮没有来,严先生也没有特地说,只是挨个说了论文,轮到刘巍思时,刘巍思却拿不出东西来。
“我前两天还提醒了你的,怎么没写呢?”
刘巍思的情绪显得格外低落,肩膀往下塌,有些佝偻:“我不想写。”
“你不想写,那你想做什么?”
师姐怕老师生气,忙道:“老师,巍思可能是受同学影响了,心情不好,要不下回再说他的论文吧。”
但是严先生只是盯着他:“是吗?巍思。”
刘巍思耷拉着眼皮,没有说话。
“怎么?都到了可以不回老师话的时候了?”易堂生一掌拍在桌子上,“啪”一声,吓了大家一跳。
刘巍思抬起头,看了大师兄一眼,又垂下了眼眸。
气氛已经不对了,严先生道:“今天大家先散了吧。”
学生们相继站起来,边收拾东西边和老师道别,严先生叮嘱他们回去慢些。很日常的场景,但有两个人一直没动。
刘巍思盯着桌子,易堂生盯着他。
待其他人都出门了,易堂生才道:“去拿教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