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弗居疲乏的吩咐:“你们也去备药吧。”
府医们齐声应下,又叮嘱几句,由绮玉领着送了出去,含烟机灵的找了个借口跟上。
一时间,房间里又只剩下了最初的两个人。
成弗居并没有绕弯子,一边挂起帷幔一边低声询问:“如今,你心里可有答案了?”
钟离瑶慢半拍的点头,“有。”
她脑子到现在还在发懵,虽然那日的事,确实也有一半可能与母亲没有任何关系,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不仅没有关系,她还肯为她报仇,而且专门等到她醒来。
难道就是为了,能让她亲眼看着,好解气?
成弗居弯腰在床边坐下,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意在替对方解释:“母亲她……就是嘴上不饶人,你不要记她说的话。”
说完,他方觉出歧义,再次解释:“你不要记在心里。”
可这么说仍有歧义,成弗居张了张嘴,一时竟有些难住了,怎么感觉越抹越黑?
他面露难色,反倒换得钟离瑶“噗呲”一笑,这才应:“哥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成弗居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两分窘态,生硬的转移话题:“饿不饿?可要些吃食?”
“不饿。”钟离瑶摇了摇头,趁着这机会,只想继续逗他,半开玩笑的问,“不过我出身寒微,婚事本就不顺遂,日后再传出无法生育,怕是没人会要我。若我当真嫁不出去,哥哥会养我一辈子吗?”
不成想,成弗居却是屈指,轻轻弹了弹她的脑门,“傻话。”
他表情认真,“只要你平平安安,哥哥就会一直护着你、养着你,这无关旁的事。”
“嗯。”钟离瑶浅浅一笑,“哥哥一贯尽责。”
果然还是逗不了他,但这话让人听了心里暖暖的,她忍不住弯了弯唇,眉带欢愉。
纵然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她实在不该再对他抱有任何妄想。
他自是容得下她,可旁人呢?
念及此,钟离瑶忽然就笑不出来了,早前本已下定决心要对他断了念想,可他一对她好,她就控制不住,偏偏他一直对她好。
“怎么了?”成弗居察觉到她的情绪忽然低落下来,还以为她的身体哪里不舒服,忧心忡忡的问,“是肚子又开始疼了吗?”
“没有。”钟离瑶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抹笑,她想起一事,忽然急声问,“对了,我睡了这么久,祖母可还安好?”
成弗居确定她没事,这才松了口气,解释道:“放心吧,祖母那边我已设法瞒了下来。”
“那就好。”钟离瑶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地,有些后怕的喃喃,“没再牵累她就好。”
她想了想,又问:“昌颐郡主呢?她怎么样了?”
“她也很好,早前还来看过你一次。”
成弗居抿了抿唇,其实齐景垣也来过几次,但不知为何,她没主动问,他就不想提。
钟离瑶发觉他神色不太对,探头细瞧,“怎么了?”
话落,她不由想起母亲的先前的斥责,问了这个问了那个,就是没问守在身边的人。
她清了清嗓子,“哥哥一直守在这里吗?”
成弗居点了点头,“你生死一线,哥哥如何走得开?”
“那岂不是要耽搁许多事务?”钟离瑶知道他是毎日忙的吃饭都得挤时间,连忙催促,“我已经没事了,哥哥赶紧回去休息,积压的公务虽然得处理,但一定要先休息。”
“嗯。”成弗居应下,犹豫了一下,旋即抬手摸了摸自己胡茬,忽的问,“丑吗?”
钟离瑶一怔,还是头一次见他如此,不由开起玩笑:“不丑,但如果就这么出门见人的话,你清冷贵公子的形象肯定没了。”
成弗居失笑摇头,依言站起身来,“有事就派人去告诉我,明日……”
“没关系的。”钟离瑶微微一笑,眸底有恨,“正好我也想要去报仇,有母亲撑腰更好,晾他们如何气,也不敢轻举妄动。”
成弗居无奈的叹了口气,“不舒服切记不要忍着,连着两次,当真是吓坏哥哥了。”
“嗯。”钟离瑶理亏,也不辩驳,“不会了。”
她又不是不惜命,当时哪晓得会有这么严重?
不过也罢,生不了孩子,倒少受了一遭罪,日后成了婚,抱养妾室的孩子也是一样。
她可不信什么血浓于水大于天,养恩大于生恩,就好像她的娘亲,母女情淡漠,在她眼里,连奶娘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娘亲啊,她只是继承了她的美貌和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