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娘子,办差辛苦,快快随我入内用饭吧!”宋叔唤道。
这时候的文玉哪还有心思惦记什么神话之说,不等宋凛生开口,便赶紧跟上宋叔,还不忘招呼宋凛生快些走。
不出一刻钟,文玉和宋凛生便坐在饭厅的餐桌上。宋叔为她二人布过菜后方才退了出去。
今日的主菜是先前宋凛生应允文玉的羊汤。盛汤的铜锅泛着微光,其间汤水正沸,止不住地冒热气,叫文玉食指大动。
文玉浅尝一口,这汤汁鲜美浓厚,滋味更甚鱼脍,文玉索性用了一整碗。那热乎的汤汁入胃,走遍五脏六腑,叫人身体暖和起来。
反观宋凛生,一日不曾进食,刚刚在马车上连块糕饼也未用,现下竟还是细嚼慢咽、斯文有礼。
文玉吃了个半饱,打算停下消消食。她看了一会儿宋凛生,忍不住出声问道:“宋凛生,你为什么要去府衙住?”
她不是问宋凛生昨日去府衙过夜的事,而是听洗砚说他收拾了好些东西,打算这几日都住在府衙。放着这样大的宅院不住,却要去挤江阳府衙的小屋子。
宋凛生闻言一顿,停下手中的竹箸,待口中之物咽下,才同文玉说话。
“嗯?”
“我只想着在府衙方便些……”
文玉不等他说完,便摇摇头,说道:“不是的,我听洗砚说,你是为了不叫人非议我。”
说什么清誉不清誉的,文玉不是很懂。为了旁人的言论、看法,便要有家不能回吗?
宋凛生喉间一噎,洗砚真不该在他身边随侍,就该去后厨帮忙,他言语措辞实在是像把漏勺,什么都能往外说。
“并非如此,文玉娘子宽心。”文玉娘子是他请回府上暂住的,他必然要考虑人家的名声,这事无论如何都放松不得。
文玉见他不松口,好一会儿也没说话。宋凛生便当她不再纠结,正欲接着用饭之时,只听见文玉开口:
“洗砚说的那些,我都不在乎。”
府衙便是修葺地再好,也是办公当差的地方,其间人来人往,纵然不是十分吵闹,也必可能闲适静默的。宋凛生这样的清贵公子如何习惯?
“你便留在家中休息吧,我也可以将院子还给你。”她原是为补救过失而来,不想处处麻烦宋凛生,如今还累得他连自己的院子也不能住……文玉实在愧疚……
“清誉不过是身外之物,算不得什么。”况且她一个妖精,在乎那虚名作甚?她年岁无限,这个把年于她而言不过须臾,待她回春神殿在神水池里泡一泡便全忘了。
宋凛生一时沉默,他没想到,文玉娘子为了让自己能住得舒适些,竟说她不在意清名。
她一定是玩笑话,哪家的娘子会真正不在意呢?
宋凛生想起白日里的猜想来,莫不是……他生出几分羞赧,咽了咽口水。
“是……是是是……我叫宋叔将观梧苑旁的院子收拾出来,我便住在那处。”宋凛生只得安抚文玉,道:“至于观梧苑,你且安心住着,待你寻到阿兄,再做打算。”
文玉一听他愿意在府中住,便心花怒放,连带着胃口也好起来。
宋凛生见她面上逐开笑颜,舒了一口气,心情也跟着松快了些。
他二人一言一语地闲聊着,这一餐饭用了许久。
待到宋凛生送文玉回观梧苑,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方才文玉没忍住,又饮了些酒,此刻算是真正的酒足饭饱。
文玉晃晃悠悠地进了观梧苑,阔步来到屋内。她的酒量实在有进步,昨天还一杯倒,今日便已经能走着回屋了。文玉在心中暗暗赞叹自己。
宋凛生亦步亦趋地跟着文玉,生怕她再平地摔跤。方才是劝也劝不住,吓也吓不停,文玉怎么都不愿意少饮几盏,真是个酒瓮子变的。
“你们在做什么?”
文玉见两名女子在房内规整,一时忘了早上出门时洗砚的交代,不知这二人是做什么的。
“奴阿竹、阿柏见过文玉娘子。”她二人迎上来,向文玉见礼。
宋凛生在一旁解释道:“这是寻来照看你的女使。”
文玉一拍脑门儿!“哦”了一声,这才想起来。见她二人搁置的物件,便问道:“那是些什么东西?”
阿竹回身一瞧,向文玉回话:“是名扬铺子差人送过来的胭脂水粉,都是给娘子预备的。”
文玉眉头一皱,名扬铺子她倒是知道,陈勉被捕的地方嘛,但是她可不记得什么时候买过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