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童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看见文玉跑走的背影,登时急得直跺脚!一边大声唤着阿姊,一边蹬着小腿儿,赶紧追着文玉一道去了。
文玉一路追踪着那马队,很快便在一处像是脂粉铺子的店面背后的巷子里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文玉闪身伏在屋檐上,观察着下边一众人的一举一动。
“你们这是作甚?”一个身着靛蓝长衫、面容秀气的男子率先发问,他手中还抱着几个包裹,显然是方才从脂粉铺子出来,便叫人堵在了后巷里。
“礼部司书吏陈勉!贪赃枉法、治水不利,如今速速随我等回府受审!不得有误!”那为首的衙役甚至未下马,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仿佛在等着面前的人束手就擒。
“陈勉?”文玉轻声复述了一遍这人的名字,是不是在哪里听过?怎么有些耳熟,想不起来了,难道是在不死树上瞧见过?
文玉并未动作,打算静观其变,伺机而动。
“贾大人?”那叫陈勉的男子眉头紧皱,一片疑云笼罩其间,似乎怎么也想不明白。
“贾大人,不知小人所犯何事?还劳烦贾大人亲自出马,前来捉拿小人?”
那姓贾的官差骑在高头大马上,身材矮胖,两鬓斑白,似乎也不怎么威风,他快速地左右睨了一眼,似乎不打算和陈勉废话。
左右两个官差心领神会,随机翻身下马,三两步跨到陈勉身边,伸手便准备直接扣下他,与陈勉撕扯起来。
“你们做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想要不分清白,不问缘由,随便抓人吗?”陈勉言辞恳切、有理有据,虽在争论,却并不慌乱。
只是他手中的包裹却因为官差的拉扯散落一地,那布包裹散开,有小巧精致的圆形盒子滚落出来,叮叮的几声,那盒子上边的小盖脱落,露出里边的一片嫣红来,确实是女子所用脂粉不假。
“陈勉!你一向识大体,懂大局的!怎么此次就如此看不清!”那被唤做贾大人的官差有些气急败坏!
“别再多说了!多说无益!你还是速速随我等回江阳府受审!”那人大手一挥,招呼着左右将陈勉控制住,想给他绑了直接带走。
文玉看了半天也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只知道这官差打算强行抓人。瞧那男子瘦弱清俊的样子,这要是抓回去,恐怕不死也得脱层皮。
锄强扶弱,造福黎民,是她师父的谆谆教导,更是文玉行走人间的处事法则,若是她能解救这男子,岂不是功德一件。
文玉抬手运转灵力,正想着出手,却听见地下哗哗的声响,文玉偏头一看。
一个小男孩正费劲地顺着梯子往上爬,从文玉的角度望下去,只看得到他头顶上小小的发髻,仿佛有什么感应似的,那小男孩抬首,正对上文玉的目光,他悄声唤了一声:
“阿姊——”
竟是方才在街市上的那个小孩儿。
文玉一惊,他怎么追过来了,再看看倚着墙角搭的竹梯子,锈蚀斑斑,看起来到处都是虫洞,很是危险,文玉心道:我方才可不是顺着这花架子上来的啊!
“快回去——”文玉将双手环在嘴边,小声朝那小童说道,“这里危险——”
“阿姊!你说什么——”距离有些远,他听不清,只能继续向上爬,想叫阿姊下来,是以加快了手脚上的动作。
“我说危险!快回去!”文玉来回转头兼顾着两边的情况,发辫儿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结果却是两边都顾及不到。
那边仍拉扯纠缠着,陈勉正大声同那贾大人理论着什么,文玉没聚精会神地听,却也听得一句。
“你们凭什么抓我!快放我归家去!我娘子还在家中等我!”陈勉言辞间都记挂着家中妻室,就是不肯就范。
“哪有什么时间叫你归家!你知不知道上都来的知府今日便要到任!你若乖乖束手就擒!你娘子还能无恙……若你不肯……”
后半句文玉没有听清,便叫“啊!”的一声拉回了视线,文玉向下看去,那孩子竟一脚踩空,如断线风筝,轻盈瘦小的身体向下落坠而去,电光火石间,文玉根本来不及思考,便飞身向下,伸手去拉那孩子。
文玉使了些术法,很快便在半空,那孩子将落未落的时候接住了,只是这一喊一落的动静不小,早已吸引了前边儿几步之遥的官兵的注意,文玉别无他法,现下还是不要露出法术为好。
文玉一个旋身,将自己的身体垫在那孩子身下,一双手护着他毛茸茸的小脑袋,直直向下跌去,打算用自己做肉垫。
这回……应该没人接住自己了吧。
“咚!”地一声!两人应声而落,跌作一团,文玉的身子贴在地面上,路上细微的沙石垫在身下,有细细麻麻的痛感从背上的衣料透进来。
嘶……原来,用自己的身体救别人,摔在地上是这种感觉吗?那宋凛生……也是这样的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