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咳,咳——”
模糊逐渐转成明晰,看到有些熟悉的面孔,钱守仁一下子就将眼前的俊朗难掩的男人同几年前那个如狼崽般狠戾的少年联系起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多年未见,你这稚子摇身一变,竟然还真的在汴梁安下身来。”钱守仁气息虚弱,如游动的蛛丝一般若有若无,可浑浊的双眼此刻却瞪得溜圆,仿佛是要将徐长赢吃下般狞恶。
钱守仁嘴角溢血,即便狼狈地躺在地上,只能以一个下位者的姿态仰视徐长赢,但他也依旧语气狂妄:“早知今日,当年即便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杀了你们!”
“杀了我们?”徐长赢冷哼一声,他的脚下又开始狠狠用力,眼睛却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钱守仁道:“用不着你担心,这次就算是赌上一切,我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啊——”
原本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又被生生踩开,鲜血瞬间喷涌而出,顺着钱守仁的大腿汩汩流淌,很快在地上汇聚成一小滩殷红的血泊。
“少跟我废话,快说,怎么就你一人在此处,我夫人呢?”
“你…夫人?什么夫——”
话说到一半,钱守仁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虚弱的声音戛然而止,呼吸变得急促且紊乱,干裂的嘴巴张得很大,却再也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与此同时,他眼中的凶狠之色瞬间被无名惊恐所取代,那神情仿佛徐长赢的身后真的有什么鬼神一般,脸色“唰”一下变得煞白,一时间竟分不清究竟是因为长时间失血所致抑或是其他。
“你不要再装疯卖傻了,快点回答我的问题!”
一分一秒对徐长赢而言都十分珍贵,他还没有获得兰时的任何消息,疯狂压制的愤怒情绪已经在濒临崩溃的边缘!
“鬼,是鬼!她一定是鬼!救我,快救我出去!”
不知何时,钱守仁居然一把拽住徐长赢的腿,像变了个人一样朝他苦苦哀求:“救我出去,快救我出去,她不是人,她是鬼,她一定是鬼!她要杀了我!”
“是鬼…是鬼!”
见钱守仁如此模样,饶是徐长赢再着急都知道,现下定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但可以知道的是,第一,兰时现在不在这里。
第二,她肯定是在这里对钱守仁做了些什么,才导致对方变成这副模样。
第三,目前兰时的情况肯定比钱守仁要好。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徐长赢随即欲离开,却有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姑爷…姑爷!原来您在…这是?”
卫二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屋内的血腥程度超乎他想象,更何况徐长赢的脚下还躺了个生死不明的人。
话转了千回,良心与私欲天人交战,良久后,他来了句:“需要灭口吗姑爷?虽然我是半个出家人,但我还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徐长赢:……
“别乱猜了,他就是绑走夫人的罪魁祸首,也是我和夫人的仇人。”
卫二从未跟钱守仁打过交道,也不曾认识,其中的恩怨现下也没有时间解释清楚,找到兰时才是重点。
卫二听后挠了挠脸,懵懵点头,随后又反应过来道:“姑爷,我方才在附近搜寻,果然如那人说的一般,整个清水巷搬的都差不多了,只余下几间老屋还有人住,但他们相隔的都很远,平日走动也少。”
说到这,徐长赢都以为接下来又是再一次的无功而返时,卫二一转口风。
“不过有一户人家倒是说,前段时间总是能看到些生面孔进进出出,本以为是朝廷那边派过来的人,结果今天就看到对方凶神恶煞的过来,想来不是些寻常人。”
他又接着禀道:“我随着街坊指的方向前去查探,竟然在不起眼的拐角处发现几处血迹,血痕一直延续了一段距离,最后断在了路口处,我便急着来寻您了。”
“速领我过去。”
“是,姑爷!”
卫二将倾倒的木门重新抬起,将入口虚掩,确保不会有人看到内里的狼藉后,快速赶到了卫二所言之地。
“这不是…”
徐长赢的脚步猛地顿住,双眼瞬间瞪大,他不自觉地朝前走了几步,站在血痕的朝右前方望去,原本死寂的瞳孔急剧收缩,整个人顿时从萎靡中苏醒过来。
这里分明就是当初的清水小宅所在的街道,血痕消失之地,对面正正好就是胡大娘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