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时楞楞地点了点头,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是、是啊,修哥儿的沙袋上回破了,我寻了些新布料又做了几个,说,说起来,我还要给般般也做呢。”
聊到般般,兰时简单几句便将般般的家世介绍了一番,同时还将她和修哥儿的关系也说了几句。
“听修哥儿说般般很喜欢我给他做的沙袋,趁着两人关系好,正央着我也给她做几个呢。”
孩童时期的亲密关系总是令人欣喜又羡慕。
光是想了想两个奶娃娃小手小脚上绑着自己亲手缝的沙袋,并排站在空旷的院子里练拳,同时还奶乎乎地直喘气喊累,兰时就觉得心发软。
“真羡慕他们。”
徐长赢看着她温柔的笑容,一天的疲劳都消失殆尽。
“但你也别太惯着他们,毕竟手伤还没好。”
一句话,将刚刚还在笑嘻嘻的兰时打回了蔫蔫的原样,“哪有这么严重,白术她们都帮我敷过药了。”
“知情不报,罪加一等,明天我就让卫二把糖葫芦摊子再赶的远一点。”
得。
说多错多。
不如不说。
兰时当即抿口不言,只一双潋睫上下眨着。
夜深,这几日突发的事情太多,饶是同夫人再次共枕于一张床上,蠢蠢欲动的心也抵挡不住席卷而来的睡意。
只不过暗藏不住的小动作,代表了他昭然若揭的心。
“唔——”
即便是床上多了一个人,但瘦小的兰时依旧睡得很好。
她本来占地就不大,徐国公府待遇又极好,自从她到来那天起,一直睡的都是那张大红酸枝雕花木床,粗摸着睡上三个她都绰绰有余,还能随意侧翻。
只是今晚,兰时莫名觉着闷热,身旁就像是放了个暖烘烘的大火炉一样,热意不断向外发散。
睡梦中的兰时蹙着眉,拽着寝被欲往反方向退去,却因掌握不好距离,细嫩的膝盖径直磕上冷墙。
“嘶…”
兰时骤然惊醒,思绪还未清醒过来,右手已先行覆上膝头揉搓,“最近怎么都小伤不断的…看来得找个时间和嫂嫂去庙里拜拜了。”
话说到一半,兰时感觉喉咙干痒,犹如火烧,她微微转了下头,即便是暗夜里光线不足的情况下,她依旧能感受到身边多出来的“庞然大物”。
“我真是,昏头了…他又不是没自己的床,为什么还要同意夫君在这里再歇上一晚啊…”
兰时一边忿忿想着,终究是没忍住,抬起手,蜷起拳头,垂下头,朝着面前的虚空处狠狠一挥——
静谧的夜晚,只有院子里长燃着烛芯正在“噼啪”发出声响,衣袖的破空声正好隐藏其中。
“才不是心软放过你,只是怕、怕吵醒别人罢了!”
兰时心虚地咬了咬下唇,莫名的紧张感让她更加口干舌燥。
她笨拙地从床尾翻了下去,实木的酸枝大床也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就像木床上只是翻下去了一片羽毛,连窗外的月光都没有发觉屋内动静。
兰时就这样蹑手蹑脚地翘着袖子,趿着鞋朝外走去。
“嘶——哎!”
突然,兰时惊觉原本光光敞敞的路中间竟像是凭空多了些什么,她吓了一跳,下一秒愣是凭着下意识的反应与巧劲,在跪地的同时还伸手稳稳扶住了它。
“什、什么嘛…原来是夫君的外衫。”
好在,入冬之后,盛南昭都会命人在屋子里铺上厚厚的绒毯,即便是刚不小心跌坐在地上,万幸也没受伤。
后背的冷汗还未褪去,兰时很快便意识到是先前时,下人们没有将衣桁放好,这才闹了个响。
床上之人此时像是感知到了什么,覆在被褥下的身子浅浅动了下,不过很快又陷入了沉寂。
看来这几日夫君是真累坏了,明天得吩咐小厨房多给他做些健身补气的汤水吃吃。
这觉沉得,怕是早上也要多眠一小会儿呢。
兰时眯起眼睛笑了下,小手掩在嘴前,就像一只偷吃了油的小老鼠,努力忍住不出声。
兰时就这样静静地在地上呆坐了会儿,感觉周围的空气又重新陷入静谧时,双手才慢慢往后撑起——
嗯?这是什么?
柔软的绒毯上,新纸挺括,边缘薄利,类似刀尖一样锋利的纸页划过兰时细嫩的指尖,留下一道淡红色的印记。
“这是…新…等、等等…”
兰时不敢相信刚刚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她不由得探身,指尖用力,纸刃犹如化身成为一把真正的尖峰刺入指腹!
“怎…怎么回事,我这是能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