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忙直起身来,半跪在床上,肩头的披风跌落一角,露出洁白的里衬。
“长赢哥哥?你别哭啊,我这不是好好的,没事吗?嗯?”
温热的气息扑满兰时的左侧肩骨,她无措极了,只能回想着以往爹爹安慰她时的话语,依葫芦画瓢。
“乖啊,长赢哥哥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再哭鼻子,可要让人看了笑话。”
“夫人会笑话我吗?”
“我?我、我当然不会啊。”
“那好,那你别动,我再哭一会儿。”
香香软软的小兔子送上门,哪有不美餐一顿的道理。
就这样,兰时就着有些别扭的姿势,半拢着徐长赢轻轻呵哄,透过格栅,一时间不知道是谁护着谁,谁又在哄着谁,气氛缱绻。
“不过,夫君你还记得当初是谁将我们救到金门客栈的吗?”
兰时突然发问,背上的轻拍动作却未停。
夫人投怀送抱的时刻百年难遇,徐长赢顾不上维持他矜持的样子,京城气质公子的模样全然不见,十分自在的靠在兰时的肩上回道:“记得,是一个长相俊俏的公子。”
“那我们以后还能遇见吗?”
叮铃铃——
心中忽闻一阵铃声,徐长赢微阖的眼睑骤然抬起,沉声反问:“夫人怎突然问起这个?”
软趴趴地趴在他的怀里,心里却还想着另一个男人?
“不是!”
敏锐地觉察到气氛不对,兰时也不知道为何突然有些心慌,赶紧仰起脸来,笑道:“得贵人相助,自然是要答谢的,只可惜我们都不知道他的身份,当时又只有你见过贵人的样子,只觉得有些可惜罢了。”
是他忘了,夫人自始自终都未曾见过当日那位公子的相貌,又何谈什么想念不想念的呢。
真是昏了头。
徐长赢很快找到理由,安抚好自己,直起身,脸上神色不变,依旧是艳绝京城的徐府三公子。
一点也不像是刚刚还躲在夫人颈肩偷偷啜泣的男人。
“夫人放心,有缘自会相见,这几年我也让卫二留意城里年纪相仿的公子,如果有消息,定第一时间带夫人拜访致谢。”
这些年在青果的点拨下,卫二的三脚猫功夫也有了很大长进,连性子也安分了不少,但遇上了白术这个活脱丫头,若是不稍加看管,准又能疯到一块去。
兰时乖巧地点头:“好。”夫君答应的事,就没有他办不到的。
“咳咳——”
正当两人正在腻腻歪歪的时候,檐下风铃响起,两道身影从外面踏入,身后还跟着白术和青果,一人端着新煮好的药,另一人则拿了点好克化的吃食。
“小时!你终于醒了,我一听到下人来报,就立刻赶了过来。”
来人是盛南昭和徐少虞,她们两人皆是泪眼婆娑,眼眶泛红,一看就知道来时路上定是哭了一回。
“嫂、嫂嫂,少虞,害你们担心了。”
刚刚还相拥的小夫妻立刻弹开,徐长赢起身时还不忘整理一把兰时身上的披风,顺便再将棉床帘收了上去。
兰时有些害羞,她不知道刚刚那幕有没有被人瞧见,只能故作扭捏地玩弄着被角,暗暗祈祷。
“你还说呢,都是那该死的袁今桃突然发疯,无端端推你下水,你都不知道这几天大家都有多担心。”
盛南昭没说假话,她的心到如今再次想起当时场景,都觉得呼吸不畅,连服了好些天的静心丸。
“嫂嫂已经让下人将池塘周围围上护栏,多派人严加巡视,你平日没事,也别往允棠苑那边去了。”
徐少虞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兰时身旁,紧紧捉住她的手,入骨的凉意,让她忍不住又想掉金豆子。
“怎么一个个都哭了呢,我没事了,我乖乖喝药,明天肯定又生龙活虎!”
“白术,快把药拿来。”
白术递了上去,兰时急于安抚众人,不顾药是汤是苦,直接捏着鼻子就吨吨灌下去。
“嘶——好苦啊,夫君我想吃...”
兰时苦着脸喝完药,朝着一个方向转过头去,话都还没说完嘴里就被塞进了一块果脯。
“喝慢点,都这么大个孩子了,怎么还弄的到处都是。”
兰时不喜欢嘴里泛得全是苦味,喝得急,零星几滴药沫滴在被子上,浸染出几朵棕色的花。
盛南昭颇为慈爱地看着她,拿帕子贴了贴她的嘴角:“还是顾太医开的方子有用,真是幸得上天垂怜。”
顾太医?
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兰时心起疑惑:“顾太医是谁?是府上新请的大夫吗?”
“傻丫头,顾太医可是神医圣手,能生死人肉白骨,要不是恰逢祭酒先生回府时遇上他的马车,提上一嘴你当时的情况,顾太医慈心仁厚,第二天便托人送来药方,这才将你从生死边缘给脱了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