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什么配不配得上了,就算是徐国公府的庶出二房,也不是区区正七品文散官能顶撞得了的。
懒得跟她废话,兰时直接摘下帷帽,瓷白的脸庞骤然现于光下,和煦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靠近了些,甚至连兰时脸颊边的小绒毛都能瞧得清楚。
没了纱帘的阻挡,兰时直接对着汤喝了几口。
“唔——真好喝,不愧是京城第一大酒楼的出品!”
青果怕兰时被烫到,很快便走过去将剩下的热汤接过来:“小姐…”
“小果子,你也快尝尝!”像是突然醉意上头,兰时转头笑着招呼青果也一起喝,“快尝尝,今天嫂嫂准备的益寿鸽蛋汤味道不错。”
益寿鸽蛋汤?!
徐少虞一愣,袁今桃脸上的表情一僵,围观的众人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兰时说的话。
“小时,你说这是什么汤?”
“益寿鸽蛋汤啊,秋冬佳膳,滋补肝肾,益阴养血,最是暖身不过了。但奇怪的是,袁小姐刚刚怎么说,说这是天冬老鸭汤?还言之凿凿地说这汤有问题?”
兰时说着,狐疑地转头,漂亮的眼睛虽被软布挡着,但仍然不碍那充满精明的审视感。
“你、这不可能!绝对就是天冬老鸭汤,你胡说!”
盛南昭看不下去了,她走出来,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命人将汤壶里的汤渣滤了出来。
“鸽蛋、枸杞子、桂圆…根本就不是天冬老鸭汤!”
怎么可能!
袁今桃慌了,她踉跄地跑过去,双手扒在盛满汤渣的盘子上,睁大双眼死死地看着。
接着又像是不死心,转头就将自己的汤盅全倒了出来,汤汁溅了一地,同时也流了她一手:“怎么没有鸭肉,没有天冬?”
何止是没有鸭肉,连根天冬的影子都没看见!“不可能,你们明明就做的是天冬炖老鸭汤!我都亲眼看——”顾不上擦拭,袁今桃急切地寻找着所谓的“证据”,却被一旁的轻哼声给打断。
“亲眼看?”
兰时立刻抓住她的马脚,轻笑一声,迅速反问:“恕我愚钝,袁小姐是怎么亲眼看到徐家后厨准备的菜肴的?据我所知你中途离席,是小侍女带你去更衣,可半路袁小姐却说手帕丢了,差使侍女去寻,中间正好有一段空白时间,该不会你就是在这个时候偷偷溜去厨房,给汤下药的吧!”
不行,不能让她将脏水泼到自己身上!
袁今桃忍住欲欲发颤的双手,恶狠狠地回头怒视兰时:“你撒谎!你没有证据!”
“我有证据。”
突然一道声音传来,一位身穿殷红紫绣海棠宫装的女子站了出来,她神情严肃,柳眉微挑,周身气派庄重,“永宁公主——”
看着众人朝她行礼,兰时愣了愣,随即也跟着屈膝。
这就是永宁公主?真是好生气派。
“免礼。”裴锦随意拂了下手,“只不过是来参加了一趟楼兰郡主设的赏菊宴,当真没想到竟然还能遇到这种事情。”
“殿下,请一定要为荣昌伯府做主啊!”
宛以娴还有些心有余悸,她双手抱着肚子,呈自我保护状,连身边丫鬟的安慰话都没能听进去多少。
难得有了一个主心骨,还是皇家,就算是逾矩,她也还是做了。
“世子妃,”裴锦看了她一眼,脸上没有过多表情:“假的终究掩盖不了真相,在一切都还没有弄明白之前,我相信你心里应该自己先有一把秤,孰是孰非,莫要太早下定论。”
公主这是在…点她?
宛以娴当下一片惨白,说不清是因为遭受了那非人的惊吓,还是被裴锦说中了什么。
无意去追讨宛以娴刚刚的态度问题,盛南昭站了出来,将话题再次转到袁今桃身上:“殿下刚刚说的证据是什么意思?”
裴锦恍然一下,接着有下人适时递上来一件物什:“这是刚刚我跟徐木…徐、修哥儿在附近嬉闹时,在路上捡到的,袁今桃,你看看这是什么。”
裴锦略了一下,差点咬到舌头,连忙将嘴边的“徐木头”给咽了下去,再一睁眼,又回到了那个高贵大方的永宁公主。
随着下人将物什高高举起,眼力尖的人一下子就看清:“是一个耳坠子,好像还是…桃花模样?”
对了,就是桃花。
袁今桃突然“啊”了一声,然后猛地摸了摸两只耳朵,空的!右耳的耳坠掉了!
“袁今桃,我看这耳坠跟你左耳上的坠子是一对呢,这是怎么回事?我和修哥儿可是在通往厨房的小路上捡到的,该不会你想说是有人偷了你的耳坠,栽赃嫁祸不成?”
“没错,就是栽、栽赃嫁祸!殿下可不能被坏人给蒙了心啊!”
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筏子,袁今桃顺着裴锦的话就往上爬去,围观的明眼人已经开始觉察出不对,在她身后都纷纷往回撤了几分,像是生怕她挨了上来。
“这倒是奇怪了,”兰时提声说道:“今天按照府上的安排,的确是要做天冬老鸭汤来着,可惜嫂嫂近日为了打理家中杂事,底子虚弱受了寒,我知晓后便让庆丰楼修改了膳汤。”
“这件事除了大厨们,没别人知晓,袁小姐可真是神了,难不成还知我腹中心事?”
说着说着,兰时话音一转,一股无法言喻的严厉气息扑涌而来:
“天底下哪有那么多鬼神之事,恐怕袁小姐所谓的见多识广…呵,我看该理解为早有准备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