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向左,往右。”
卫二:?
“往右不是去…好好好,我不说话了,不说不说。”
小车夫敏锐地接收到来自姑爷的死亡凝视,不想再被馒头噎个半死的他果断调转马头,朝右方前进。
兰时刚眯了没多久,便感觉到身下的马车速度慢了下来,紧接着像是驶进了一条宽街,周围叫卖声也小了许多。
“夫人,到了,可以下来了。”
兰时闻言掀开帘子,一只素手轻轻搭在徐长赢伸来的手上,小心地下了马车。
刚抬眼,便觉着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朱门大户,雄伟石狮,身边路过的人们都细声细语,像是怕惊着了些什么。
“这是…”
兰时头一歪,连带着刚从马车上下来的白术也抱着包袱,不解地打量着四周。
徐长赢抿唇,没等他开口解释,台阶上的一个小厮很快走了下来,他躬了躬身子,行了一礼:“徐公子,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他们都已等候多时。”
敏锐地感觉到身边人一僵,徐长赢立刻虚扶着兰时,安抚她:“夫人,我们先进去吧…各种理由等会儿我会一一向你说明的。”
兰时:?
不是说好的去奚老先生的书院吗?
我读书不多,书院和高门大户的区别还是懂的。
就这样,近乎半骗半哄,呆头呆脑的三人还是先进去了。
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清幽水榭,古朴雅致,跟着引路丫鬟的步子,几人很快便停在一扇大门前。
“稍等。”引路丫鬟虚虚低了低膝,“容奴婢进去通报一声。”
“夫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外人离开,兰时忍不住了,拽着徐长赢的袖子摇了摇,秀气的眉间都皱了起来,脸上满是疑惑。
自从踏进院子,大气不敢出,眼睛都不敢随处乱飘的白术和卫二,像刚找回自己异父异母的兄弟姐妹般,缩在一起,两双耳朵却是竖得老高。
“夫人。”这一天终究是要来了,徐长赢反手抓住兰时的手,素白的手指有意识地抚过她的指关节,沉声道:“别慌,这里是徐国公府…”
“我知道。”又不是半夜,门口牌匾上那硕大的字还不至于看不清的程度。
兰时噎了噎,没将后半句话说出来,只是语气间的意思让人很容易就明白她的后意。
再拖下去便不太好了。
徐长赢心想,手作拳状抵在嘴边,轻咳了一声:“我说了你可别急。”
“我若是说,我的爹爹是徐国公的弟弟,夫人可信?”
“我信,我当然信,夫君说什么我都…”
兰时见徐长赢堂堂一个大男人家竟然还婆婆妈妈的,差点没忍住像小时候那般一掌拍在他的手臂上,却突然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呆楞愣地不做反应。
弟弟?
徐国公的弟弟?
“夫、夫君,你说什么…”
脑海中的惊雷还未退却,一道爽朗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三弟,这位就是弟媳吧!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个十足的美人坯子呢!”
盛南昭抱着徐承修从屋内出来,一下子就看到门下站着的一双璧人。
男子身形如风,女子体态如柳,附身贴耳交谈之势,相依相偎,如独辟境界。
“大、大嫂。”
“诶!”
盛南昭应得很快,明艳的脸上全是笑容,她的身后很快出现了一个修长的身影,徐长赢见状又说了句:“…大哥。”
徐时宴“嗯”的一声点点头,狭长的丹凤眼明晃晃地扫在两人身上,兰时顿时觉得全身泛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半躲在徐长赢身后,不明所以,像是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正当四人面面相对,气氛尴尬之时,徐承修像是不愿再在母亲的怀中呆着,咿咿呀呀吵着要下地。
小脚丫子刚落地不久,便趁着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撒着脚丫子就朝兰时跑去,便跑还边叫着:“姐、姐姐。”
兰时只觉得衣摆一垂,像是有什么东西挂了上来,有点类似尺玉乌耳的感觉,只是少了几分毛茸茸。
她被拽的顺势蹲下,很快怀中就扑来了一个奶乎乎的小身子:“姐姐。”
盛南昭听见后掩口一笑,眼睛弯的像月牙:“倒是差了辈分,修哥儿你应该唤婶婶才是。”
她可没忘记,当初徐长赢初次来府时,修哥儿可是咧着个小牙唤其叔叔呢。
虽然发音不太正确,但好在辈分是对的。
奶乎乎的小身子就这样贴着自己,兰时顿时只敢虚虚扶着他,鼻尖萦绕的都是小孩子身上的奶香味,耳朵到还是听得清楚,大概知晓了怀中小人的身份。
这小公子应该就是徐国公爷的嫡孙子吧。
“夫人,还是让我来吧,小心等会儿错了腰脚。”
徐长赢沉眸盯着某个在夫人怀里贴贴的小子,瞥见某对父母半点没有上前去抱回去的想法,只好自己上了。
他只是心疼夫人罢了,绝不是什么吃醋。
想着,他也学着兰时的姿势半蹲下去,大手一伸就要抱回修哥儿,然后再将兰时稳稳扶起。
“啊啊——不要蜀黍,要姐姐,香!”
墨香像是卷风入境一般掩盖住了半边兰香,奶娃娃皱着小鼻子,拧着身子,在兰时的怀里躲着陌生的大手,猝不及防地对着靠近的大脸拍了上去。
“啪!”
一时间,院内声响具歇,只剩下徐徐风声在空中盘旋。
“扑哧!”
不知道是谁突然笑了一声,连带着好几个人都笑了出来。
只有兰时一头雾水,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