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阁。
“父亲,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
徐时宴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屋内,沉香阁是父亲的一桩心事,别说其他人了,就连他自己平日也很少踏足此地。
“长赢接受不了,我一开始便料到了,无论这孩子最后决定如何,我们都要做应该做的事。”
圈椅之上,徐景升已经恢复了往常威严模样,只是那眼角的泪痕犹在,他沉声道:“宴儿,你公事繁忙,但为父还是希望你能多多关照一下长赢,这件事交给其他人来,我不放心。”
徐时宴点头,冷冽的面容上尽是恭敬:“孩儿懂得,那宽儿和小鱼那边…”
“先不说吧,等合适的时机,为父会跟他们说的。”
听到这儿,徐时宴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便起身安排去了,留徐景升一人在沉香阁中,沉浸往事,整理心情。
“什么?姑爷是徐国公爷的亲侄唔…”
“你再大声点,全京城的人都要知道了!”
茶馆前,徐长赢正在神思游离,不经意间竟被卫二套出话了。
他当即伸手捂住卫二的嘴,然后在周围人疑惑的目光下,随意放下几个茶钱跑走了。
“姑爷姑爷,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没有在编话本子唬我吧?”
卫二背着重重的书袋,脚丫子撒欢了的跑,这才追上徐长赢。
“我编话本子,你能给我多少银子?”见已经离茶馆很远了,徐长赢这才停下脚步,无奈地看着他。
“我,我可没钱,我的钱早就被白术给诓骗去买零嘴了!”
小师傅心虚地挠挠头,方巾下光溜溜的脑袋一不小心竟露了出来。
想了一会儿,他微皱着眉,又问道:“那这件事,要跟小姐说吗?”
徐长赢:…
这正是他正在烦恼的事情。
夫人身子弱,如果贸然将事情真相告诉她,一是怕她一下子接受不了,二是怕徐府门槛高,规矩多,万一夫人不喜欢,当即就拿出夫妻契书说要解契,他怎么办!
他沉默地想了一会儿,说道:“这件事,我会和夫人说的,你先把好嘴,别走漏风声了。”
“…特别是离白术远点,别一个糖葫芦串就把我给卖了。”
徐长赢不放心地叮嘱他,还用下个月的月钱做威胁,吓得卫二立刻点头,抬手用力捂住嘴,像小鸡啄米一样乖巧得很。
就这样,书院小分队各带着心事回家,刚打开门就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了一大跳。
院子里一片狼藉,杂乱无章,桌子椅子东倒西歪,像被龙卷风过境侵袭。
就连徐长赢前些日子,为尺玉乌耳所打造的木笼子,也不知被谁给砸烂了,木柴木屑散落满地。
夫人!
徐长赢脸色一凛,眉目紧皱,当即就往屋内冲去,没想到却差点和一个人影撞个满怀。
“姑、姑爷…你可算回来了!小姐她,她…”
听到声音赶出来的白术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男人一掌拨开,如薄羽一般飘到地上,被卫二给接住。
“夫人!夫人!”
他匆匆跑到床榻边,只见上面静静躺着一小人儿,美目紧闭,脸色苍白,额角泛红。
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她纤细的颈部绑着厚厚的纱布,还有丝丝血迹渗透出来!
无论徐长赢怎么喊,床上的人儿始终没有反应。
他勃然大怒,目眦尽裂,整个人像是失了往日的淡定,陷入癫狂状态:“白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夫人为何会受伤,为何不醒!”
怎么回事?
平日活泼乖巧的夫人,怎么会变成这般苍白无力,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
平日提笔定文立乾坤的手,此刻却抖个不停,他摸了摸兰时的脸颊,不敢用力,怕自己再碰下去,就要裂开一样。
“有,有贼人趁小姐一个人在家,翻墙闯了进来,欲行,欲行不轨之事…”
“都是我不好,我不应听小姐的话去钱庄,不该留小姐一个人在家。”
“我就应该,就应该死死和她一起,这样也许小姐就不会遇到这种事了!”
”姑爷,你打我吧,骂我吧…呜呜呜——”
小丫头哭得都快晕过去了,说话也是颠三倒四,卫二一个人竟然差点都扛不住她,见了兰时的样子,他也是当即慌得失了神:“到底是什么人敢光天化日之下擅闯民宅!我…诶,诶,白术你别晕啊!”
白术腿上一软失了力,扑通一下倒在了地上,连带卫二也被压了下去。
“够了!将事情说完了再哭!”
呜咽声吵得他实在是心烦。
徐长赢此刻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防,他亲自上手,确定夫人暂时只是晕了过去,身体上除了那个脖子上的伤痕,并无大碍之后,他强忍着怒火与颤抖,眼睛死死地锁着夫人,疾言厉色道。
“一五一十将事情经过全都说一遍。”
“我要的是...一字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