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欢宜又是好言好语地哄了几句,顺道还讲了几个新听来的笑话,逗得兰时又是哭又是笑,整个一好似“疯癫美人”。
正当两人交谈之际,门口的珠帘串被掀了起来,一个身穿绛紫彩绣云锦春衫的女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浅丁香对襟襦裙的丫鬟。
“这就是最近很火的猫肆吗?怎么没见着什么人呢?”
有客来,兰时也收敛了一下刚刚有些外放的姿态,刚刚还一同坐着的颜欢宜早已迎了上去,脸上挂起了客套的笑容,“小娘子运气好,前一波客人前脚刚走,这会儿正好没人,逛店更舒适?”
“有什么能帮您的吗?”
“不必管我,我先随便看看。”
打发了客套问话的颜欢宜,徐少虞在店内随意看着。
丫鬟采棠亦步亦趋地跟在徐少虞身后,圆溜溜的眼睛都不敢随便乱看,活脱一个胆小性子。
“…小姐,真要在这个地方替元宝…那啥吗?”
“怕什么,问一下而已,又不会少块肉,再说了猫肆不就是干这些活的吗,我还没先麻烦,你倒是先怕起来了。”
徐少虞恨铁不成钢地敲了采棠一脑袋,疼得她“哎哟”叫了一声,然后便红着眼,撅着小嘴,什么也不敢再多说了,生怕自家小姐一个不高兴,就罚她半月月俸。
两人在不大的猫肆里转悠了好几圈,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全店的猫咪见来了生人,眼睛都不眨地转着脑袋盯着看,就连屋内唯二的活人也是如此。
见没有理由再耽搁下去,就差拿着透镜[1]仔仔细细将店内装潢打量一遍。
徐少虞最后站定在刚刚来欢迎的颜欢宜面前,轻咳一声:“你就是这家猫肆的主人家吧,我家里也有养猫,是只纯金的金丝虎[2]。”
纯金的金丝虎可是个稀罕玩意儿,其珍稀程度不亚于兰时家中那只纯白的小尺玉了。
颜欢宜暗自斟酌,对眼前人物的身份也有了新一番的认识。
徐少虞不知其心中所想,继续说道:“最近…大概是季节到了,有些发情的迹象,食欲减退,最近还有些乱排泄的现象,深夜了也不睡觉,你这儿有法子能解决吗?”
原来是有猫主子要绝育了。
颜欢宜笑道:“做得起猫主子的生意,这办法自然是有的。”
“真的假的?”
徐少虞惊讶,娇嫩的嘴巴都不由自主地打开了,“你这儿还真有这项活计?”
见客人竟然开始怀疑起她的专业度,颜欢宜也不再兜兜绕绕,她侧靠在柜台上,随手执起一把团扇,轻轻扇着,不一会儿小玉面也跳上台来,慵懒地伸着腰。
“不仅有,我还能保证,你的猫主子绝育后不仅不生你气,还能和和美美地跟你回家。”
徐少虞见她如此打包票的程度,心起好奇,她随意坐到了兰时的右手边,屋内唯一的一张空椅子上。
畏缩的采棠很快便机灵的用桌面上的茶盏给她倒了杯水,“这有意思,说说看,你是怎么做到的?”
那还不简单。
像是突然意识到店里还有别人在,也没什么别的事儿,颜欢宜眼珠子一转,不急着回答她,反而是略微转头询问一旁安静坐着的兰时:“兰小娘子,你同这位姑娘说说?”
没想到话茬子转着转着,还转到了自己头上。
正在吃着盘子里的玫瑰酥饼,乖乖做背景板的兰时顿时一噎,但很快,就捻起帕子抿了抿嘴角,开口道:“唔…我只在小时候听人说过,给猫做绝育的时候,不要在家里进行,因为猫疼了会往外跑,觉着家就是恐怖的地方,以后都不回家了。”
“还有的就是,作为猫咪的主人,在绝育的时候还要饰演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这样猫咪日后才不会因为其见死不救的行为产生排斥,反而还会心生信赖,更加亲近了。”
徐少虞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侃侃而谈,口比心快的毛病又出来了,挑眉疑惑道:“看你大白天的还用布条挡眼,又说的这么真实,好像你亲自见过一样,怎么可能——”
尖锐的话语,如同一根银针,猛然刺入兰时的心。
不过,像这种类似的情况,她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了,兰时倒没觉着有些什么,一旁挑起话头的颜欢宜倒先不乐意了。
“这位娘子,请你慎言!”她出口打断徐少虞,这会儿后者也像是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无意识的话,会对对方造成怎样的感受。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徐少虞紧张地站起身来,双手捂着嘴巴,内心忐忑不安,顿时只能磕磕巴巴地道歉。
见场面一度变得尴尬,她从腰间上扯下一个月白色的钱袋,往桌上一放,又连说了几句对不起后,便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边跑还边不忘拉上一旁呆呆的采棠,主仆二人很快便没了影。
“真是的,口无遮拦,这么个仙姿玉色的姑娘竟然——”这么不会说话,净往人痛处上戳!
气鼓鼓的颜欢宜还没说完,就被兰时的轻柔软语给压了下来:“没关系的,我能察觉到她也不是故意这么说的,你别生气了。”
“我这不是替你不值当嘛,这年头总是有人以貌取人,早知道刚刚我就不提你了,好心替她讲解,偏生落下一个平白无故被中伤的结果。”
颜欢宜越想越气,连带着桌上无辜的钱袋也看不过眼。
用扇柄轻轻往前面一推,连忙喊来侍女给收了起来,下次见着那姑娘再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