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国公府的老人物,徐澜的身份可不是简简单单一个管家就可以代表得了的。
就连老国公,如今的国公府家主徐景升,都对这个已经在徐府工作了将近一生的老人毕恭毕敬,一点儿也不敢摆架子。
这时徐澜也不再藏着捏着了,他微微叹了口气,抬步挪至窗边。
透过大开的直棂窗,阳光肆无忌惮地洒了进来,窗外有两只不知名的鸟儿展翅盘旋,一高一低,一左一右,甚是亲密。
“大少奶奶进府的晚,想必也不曾知道,以前,就在这窗户望去的西南角,有座沉香阁,曾住了一位庶二少爷…”
夏风吹过,袅袅茶香四溢,徐长赢此刻也已经定下心来,全然没有初到时的拘谨无措了。
徐时宴轻咳了一下,随意地就着最新的注解,和他就最近在书院内的学习内容探讨了一番后,终于回归正题。
“前几日,在忠义侯府,原本想的是让你和我的胞弟时宽见见面,看一下两人缘分如何,目前的功课学习上有没有可以相互帮扶的地方。”
“结果时宽一大早就跟同窗去郊外吟诗煮茶去了,也怪我这几天忙昏了头,忘记提前跟他说一声。”
“无妨,既然二少爷今日不在,那我改日再来。”
此行的其中一位主人公不在,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实在是有些尴尬。
见时间差不多了,徐长赢整理好书袋,作势告辞时,突然一个小东西从未扎紧的袋口中掉出来,一路滚落到徐时宴的锦靴边才停下。
“这是…木佩?”
他弯下腰,捡起一枚八卦样式的木牌佩,浅浅的阳光穿过兽头屋檐的顶端,直射到手中的木佩上。
如同一层光影打在上面,木佩边缘打磨干净,木纹浅淡,中间似有一轮圆月,影影绰绰,藏在祥云间。
看清徐时宴手中之物的一瞬间,徐长赢立刻反手摸了摸书袋的暗格处。
果然袋中无物!
他心急地回过身来,脚步间带着一丝慌乱,“时宴兄,这个木佩是我掉的。”
见眼前人慌张神色无法掩饰,徐时宴细心地先用手拍去表面沾染到的泥土,再递了过去。
“既然是重要之物,以后可得小心了。”
“自然!”徐长赢立刻接过,双手用力的摩挲好几下,反复检查几遍,见木牌无损伤,这才长舒一口气。
“这块木佩,是我父亲留给我的遗物,多谢时宴兄——”
徐时宴见他如此着急,不免多说几句,安抚道:“这用木牌做八卦佩,我倒还是第一次见,一般人都是选择用玉石,或者玛瑙石,而且八卦阴阳之分,它应该还有个阳佩或阴佩。”
“说来到巧,我父亲好像曾经就有一块类似的玉佩,也是八卦样式的,记得很清楚。”
脑海里又回想了一下刚刚看见的圆月祥云图样,虽画功稚嫩,但胜在传神,有几分修哥儿学画时的感觉。
徐时宴声音小,徐长赢的满腹心思也不在对面人的话语上,故而并没有听见后句,自顾自的喃喃说着。
“父亲确实只有这一块圆月佩,不过从小到大我都没见过它的另一半。”
徐时宴所说的意思,他不是没想到过,许是根本就没有,父亲做时就只单独做了一个罢了。
他心里想着,并没有说出来,将木佩贴身放置好,见没有其他重要事,两人约好了下次空闲时再约见。
走时,徐长赢还留了清水巷的住址给他,就先离开了。
伴着凉风,他脚程很快,白虎街到青龙街,只用了不到两刻钟就到了。
他刚想推开门,却觉着门前的几盆兰花像是被人挪动过位置。
原本是贴着石阶放的,现在却隔了一尺远。
徐长赢不动声色地推开门,迎接他的是两团毛茸茸的萌物,它们八只小腿跑得飞快,下一秒就像是要飞起来。
“尺玉!乌耳!跑慢点,可别撞着夫君!”
听到熟悉柔和的声音,原本面若冷玉的徐长赢眉心微动,嘴角噙着丝丝分明的笑意,目光像是锁定在了院中蒙眼少女的身上,千般流转。
跟刚刚站在门外的少年判若两人。
“夫人,我回来了。”
另一边,外貌相似的男子,几乎也在同一时刻说了一句:“夫人,我谈完事儿回来了!”却被堂上的女人无情地嫌弃。
“嘘嘘嘘——你小点声儿,没看见我在听徐叔讲故事吗?”
盛南昭听得正入神,冷不丁地大门被人用力推开,吓了一跳。
待看清门口站着的逆光之人是谁后,她忍不住地小骂一声,当年那个风风火火的楼兰郡主又像是从高门贵府中闪现,不过很快她便意识到自己现在身份,立刻收敛住了。
“徐叔,您接着讲,刚刚说到哪儿来着,对了,说到那庶二少爷出生的时候。”
不顾默默在一旁,被自己的妻子嫌弃,瘪嘴委屈的某徐姓男子,盛南昭一把拉过自己的夫君坐到旁边一起听,已然被徐澜绘声绘色地讲故事能力给吸引住了。
“大少奶奶别急,故事还很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