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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黎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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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在湖面上无忧地嬉玩着,夜晚的星子成为其玩伴。水波荡漾时,我赤脚走在冰川湖边,冰川的融水缓慢又急速地侵蚀向四周的角峰,不断地往下崩落碎屑岩块、砾石泥沙。我从容不迫地,或说压根不在意地穿梭在其中。

因为,这些小家伙会自动避开我——倒不是怕我,而是知道我也是盖亚的一份子。大家都是盖亚的小孩。只是形体不一。

其实朋友,你也是盖亚的小孩。

窥镜村坐落在虚拟山的最深处,这里接近盖亚的心脏。常年同时存在火山与冰川,因而所知者寥寥无几。身为窥镜村的大祭司,没接到造物主任何指示的我,总是无所事事。不过我很享受。因为无所事事是宁静的一种表现。遇见李海峰的这一日,我本打算去冰钟乳山洞,去取悬连在一起的钟乳,敲碎它们,喝那浓郁乳白似的汁水。朋友,它们是盖亚的哺乳汁,入口甘甜,能帮助我很好地洗刷掉物质身体吸收而来的污浊之气。

在窥镜村,每个人都是祭司,每个人都会预言。我们应召寰宇联邦发出的邀请,自高纬度陶也星系乘愿而来,因频率过高不能与盖亚所处的维度相容,又因为有些事情必须由我们来完成,所以不得不创造出一副物质躯壳供使用。否则,我们无法在人类社会中现身。

我是一个皮肤白皙,拥有雾蓝发色、桃花眼、鹅蛋脸、颀长身材的女人。起初我浑身赤/裸着。我认为自己不需要穿衣服。

窥镜村仅有的三十个祭司(包括我在内)都不会将赤/裸看成一件事——他们知道,这只是一副在物质世界使用的躯壳。讲作躯壳,即意味着还有很多个;意味着,我们可以是男人,也可以是女人,更可以雌雄同体。因此,我对这修长的手脚、挺翘的胸脯与圆润的臀部没有任何想法。但其他几位观察并了解过人类社会的祭司告诉我,人类为赤/裸赋予了很多意义——

如果一个人赤/裸地站在另一个人面前,那么,他们将要进行性/爱/活/动。因为他们必须穿着衣服行走在人群中,而当衣服被全部脱下,意义也随之变了——这甚至是心照不宣的——这种活动在他们眼里与害羞、羞耻、爱恋、欲望、迷恋等词汇挂钩。所以,一众长老让我为自己做几件衣服。于是我参考了人类社会中流行的时装杂志,做了几条裙子。

遇见李海峰的那日,我身穿抹胸露背的银白长裙,束腰带上有翩翩欲飞的小蝴蝶,裙摆很长,上面的图案是露出土壤外的纤长树根,簇拥的白玫瑰在树根上绽放。除此之外,我还戴了一副洁白的长手套。我很喜欢白色。

当我越过角峰走向不远处的冰钟乳山洞,融水已将四周基岩碎屑冲刷得一干二净,它们合为一体沉积为冰碛。就在这一片丘陵之上,我看见躺着地上的遍体鳞伤的李海峰。他身上长满了冻疮,胳膊处尤为严重,已经流脓,脓液牢牢地黏在他皮肤上。而身上的御寒衣物业已被锋利的冰风刮烂,英俊的脸庞横亘着如焰火熔浆般的伤疤。

我当时的想法是——可怜的人类,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走近,将温暖的手盖在他僵硬的眼皮上,黏在他睫毛上的冰凌扑簌而下。他尚有点呼吸,还可以救回来。可他身旁的男人就不行了,已经气绝多时。我一眼便知,他被沉重的雪橇拖拽着往冰崖下坠,崖底隆起的雪堆上有锋利得如尖刀的边缘,这刺中了他的心脏。紧接着冰暴与雪崩同时来袭,他被淹没在窒息中。严寒与血液的快速流动夺走了他本就奄奄一息的生命。

这里不是窥镜村,我的异能被限制住。无法第一时间施展开来为李海峰暖身。于是我抱起他走出冰丘陵,熟门熟路地找到冰钟乳山洞,把他的衣服全部脱掉,将自己的身体贴上去,用这副躯壳为他提供热能。

我不会感到寒冷,相反,李海峰的体温在我的干预下渐渐回暖。我将钟乳汁涂在他的冻疮上,亲眼看见脓液被稀释掉,钟乳汁火速被皮肤吸收,长出新皮。

我好奇地抓起他的手,在他的掌背处摸了几下,新皮好娇嫩,像婴儿一样。

真好。我的判断没错,盖亚的哺乳汁很擅长修复身体。于是我又将其他乳汁涂在他其余伤口上。

在此过程中,我看见他胸膛上的烫伤瘢痕。我一眼便知,他在年幼时遭遇过人类社会命名的三度烫伤。当时创面苍白、干燥,黑紫色树杈样粗莽的皮下静脉网裸露出来。是的,他胸膛这块皮肤是假的,因为焦痂脱落后会形成肉芽创面,他必须植皮。

我碰了碰,凹凸不平的。我觉得人类好脆弱,如同瓷娃娃。若是放在我们陶也星系,发出一个意念就能修复好身体——寰宇主那慈爱的能量会为我们服务,不需要经受肉/体上的任何痛苦。——主的无条件的爱,一直包裹着寰宇,人类却对此一无所知。

他的登山包在雪橇上。我割断绳索,将登山包里的东西倒出来。里头有医药包、有衣物、有暖炉、有指南针……唯独没有食物。可怜的人类。我判断他现在的状态需要进食——其实一开始,人类的身体是不需要进食的,但发展到今天,必须进食已成为他们的信念,在他们的一天当中,必须要进食三餐,否则会死去——因而我无法喂给他钟乳汁,这美味甘甜的有益于身体细胞修复创伤的来自盖亚母亲的爱,对他起不了作用。

于是我呼唤了我的搭档猫头鹰,让它帮忙在虚拟山上找一些人类可以吃的食物。而我则继续贴着他,为他供暖。

大概五分钟,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皮。

我平静地看着他,开口道:“你……好点了……吗?”

我讲得很慢。人类的语言体系晦涩难懂。在我们窥镜村,没有人需要开口交流,因为大家心意互通,一个心电感应就知道对方要交流什么,也就没有语言存在,更没有所谓的秘密可言。不像人类,一句话可以有那么多个意思,一不小心就会曲解对方,更别提各国的语言不通。我学起来磕磕绊绊,至今只学会一些关键的在日常要用到的固定短语;这还是我灵机一动,将数据晶体库里的语言知识灌输进我的物质大脑才学成的。

值得一提的事,若是我没有降维,再复杂的语言体系都难不倒我。我本体的意识——姑且称为意识吧?我没有在人类的语言体系中找出适合的词语——可以当成一个数据存储库,要用什么,只需接驳寰宇众生数据库,再取我要用到的部分就好。

若是你问我大脑为什么可以被灌输内容?——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你们人类背诵课本时,难道不是在接收知识?大脑接收外部讯息并进行处理,是一个调频器官。唔……让我翻一下资料,找一找朋友你能听懂的内容……嗯,用你们人类的语言来说,应该是:人类大脑中不断进化的连接模式以及化学驱动下的脑电活动,是现今动态复杂性和思维的顶峰①。

李海峰一把推开了我。虽然他神情错愕,稍微有些臊眉耸眼,但没有大喊大叫。我觉得他真有趣。他现在非常地冷,身体抖如能量波,我看着他捡起衣服一一穿上。其间他的牙关变成了机关枪,哒哒哒哒响,超大声。穿好衣服,他拧眉道:“……你救了我?多谢。但我们……”他卡壳片刻,不知想到什么,随后继续道:“总之,多谢你救了我。……你穿那么少,不冷吗?”

他终于肯正眼看我了。或者说,是审视我。的确,我的一举一动在人类眼里很不正常,没谁会在极寒之地身穿抹胸长裙。何况我还脸色红润,赤脚贴地,泰然自若。

我平静地回答他,依然是慢吞吞地吐字:“我不冷。你好点了吗?”

“好点了。”我看出李海峰感到怪异。他看了我几眼,目光在四周游荡,滞后道:“我想问一下,你有看到跟我一起来的那个男人吗?”

我指向外面,还没开口就见李海峰起身。因为起势太猛,他踉跄着跌坐在地。我清楚他眼下的身体素质,才从快被冻死的濒临状态下抢救回来,又没有进食提供所需能量,身体机能不宕机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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