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相似的人在城外相遇。个子高些的束发低垂,浑身是无法愈合的疤痕,微微笑着拍拍矮个少年的肩。他说,他在外流浪多年,终于找到有些血缘的亲人,想重回顾家。
那是凋败之乱后,南焱独自阻挡百万魔族几乎殒命,灵根已毁无法修炼,只想与亲人团聚,我便允了。沈怆诗不忍看顾南焱身上疤痕,却又想再多看他几眼,鼻腔发酸。
“他如同兄长,督促我读书习字,自己偶尔也抢我的书去读,说学些文采,方便给喜欢的人写信。”
他写过信,信里总说要和我一同看海。我那时会定期找他,邀他去又被拒绝。他说,得不到才会有期待,他要一直保留这份期待,留到临死,最后开心一次。
“他爱好奏乐歌唱,亲手教我弹奏阮,报酬是要我作一首称赞玄机的曲子,日后弹给喜欢的人听。”
他弹过曲子,喜欢唱歌,凋败之乱结束,他喉咙嘶哑,再唱不出歌谣。我一向见不得梦想被毁,偷偷剪了......谁的头发炼药,被罚一个月的甜点,终于让他恢复声音。
“他刀法了得,便手把手教我练刀,说自己因此有了收徒的想法。”
“他说他怕火,便把所有烧火做饭的杂事都丢给我。当然,我会交给下人。”
“那时的我羡慕他的阅历,立志成为和他一样的人。一人一刀行走五界,惩恶扬善行侠仗义。”
顾天南攥紧双拳,看着眼前血红一片的华贵府邸。角落里,少年蜷缩颤抖着,不愿相信尊敬的兄长会成为屠尽自家上下的玄机魔神。他哭嚎,也无法阻止那浑身长出羽毛的赤眼魔神一步步向他走来。
那时的南焱....是堕魔的样子?到底是什么让他即使赔上理智和性命也要强行恢复修为?沈怆诗来不及思考,就听见顾天南癫狂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他单手掩面,笑得嘴角开裂渗出鲜血。
“我把他当做榜样,当成信仰。可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杀了所有亲近的人,只留下我一人背负苦痛。”
“永生不是恩赐,是诅咒!”
“我是被玄机害的家破人亡的可怜人,在神明眼里,便不是东西了?”他再度靠近沈怆诗,企图抓住少女的肩膀,被她转身躲过。
那双红眸里的疯狂骤然冷却,嗤笑一声。长刀在下一瞬脱鞘飞出,刀尖刺破玉簪屏障,划过沈怆诗半边肩头,与她举起的长剑碰撞,金铁交鸣。少女咬牙运转灵力,凝聚于手心,一掌借力与他远离。
“别让我失望,杀了我。”他踉跄后退两步声音平静异常,刀刃划过手掌抹得刀身满是鲜血。
“喂,顾天南,既然如此放不下,不如来看看那时的顾家做过什么。”
幻境被未知的力量撕开一条裂痕,缠了黑色布条的手扯大裂隙,迈腿跨入幻境,掺杂赤红挑染的黑发因幻境内外流通的气流自在飞扬。
顾天南瞳孔一滞,竟发现幻境的操纵者已换了人。
“这幻境可以根据操纵者的意识更改画面对吧,让我试试。”何所乐朝顾天南扬了扬下巴,笑吟吟微侧过脸点头,走到沈怆诗身边,身后背景随之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