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若云的哥哥托着一盘削好、切好的梨来到她身边,把果盘放低了点。何若云道了声谢,拿牙签戳了一块送进嘴里。
“想啥呢你这是。手机都不玩。”哥哥把果盘往何若云手上一放,接着往沙发上倒去。何若云端着一盘切好的梨,感觉身边塌下去一大块。
“没想什么。”何若云摇摇头,说,“手机玩腻了,不想玩了。”
“哎哟我的妹,你这才高中呢。平时在学校八百年碰不上一次手机,放个寒假玩几天就这样了?真玩腻了啊?”哥哥惊讶得都不去叉梨了,手上捏着一根空荡荡的牙签,嘴巴微张,看着何若云。
何若云挑起半边眉毛。平时脾气再好的人在和手足打交道时都会不由自主得开始犯倔,好像不互相呛两句就不算打招呼、不算联络感情。
“怎么了?”她嚼着梨,慢悠悠地问,“谁说高中生不可以玩手机玩腻的?”
“没什么。”哥哥说,伸手拍了拍何若云的肩膀,顺便偷偷把刚刚洗完手没甩干净的水珠擦到上面去,脸上还是一副古怪(他得努力憋住成功把妹妹衣服当擦手巾的得逞表情)的欣慰表情,“就是觉得你老厉害了。天降大任于你也,必先除你手机。好好学,以后肯定能考个好大学,比你哥强。”
何若云又叉了一块梨放进嘴里:“我要告诉你语文老师你随便篡改古诗词。”
“这是文言文,老妹儿。”哥哥说,“而且你哥我老早就不上语文课了。你哥我上大专去了,记得吗?只有你这样的高中生才需要背文言文。”
哥哥发出一阵猖狂的大笑。
何若云:“……”
何若云咽下一口梨,说:“我要告诉妈妈,你拿我的衣服擦手。”
哥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猖狂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是个能屈能伸的人,在被亲妈骂一顿的威胁下,果断选择了低服做小。
“别告诉妈,”他小声恳求道,“我都给你削梨了。大过年的,你也不想你哥的快乐戛然而止吧?”
“看你表现。”何若云说,“不过戛然而止是形容声音的,不能用来形容快乐。”
哥哥:“……能不能不要为难你的大专哥了,学霸妹。我给你开个电视好吗?”
何若云还没说话,他已经抢先按下了遥控器上的开机键,并如同一个卖油翁一样手熟地跳过了开机广告并点进新闻联播。
哥哥:“嘿嘿,我给你开电视了,你可不能再和老妈告状了。”
何若云:“……你真是好样的。”
好一个先斩后奏。
哥哥露出得逞的笑,哼哼两声,窝在沙发上调整了一下坐姿,接着开始暴风吸入果盘里面的水果。
一边吃还一边理直气壮地催何若云:“看新闻联播啊,开都给你开好了,为什么不看?特地开给你看的!写作文说不定用得上。”
何若云:“……”
兄妹俩一边吃水果一边看新闻,对着公示出来的春运人数指指点点(这个主要是何若云她哥),吐槽回老家的高铁上面吵闹的熊孩子(这个也是何若云她哥在说),再开始押题今年春晚的小品(这个还是他)——
直到一条新闻播出。
“我勒个去!”哥哥倒吸一口凉气,“这咋回事啊!武汉咋封了?——啊?病毒?什么病毒?丧尸危机了?不是哥们——”
他唰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把手上的牙签一丢,去房间里找正在充电的手机了:“我有个同学就在武汉,我得打听打听咋回事。”
何若云的眼神也默默飘到了手边的手机上。
……她记得他们社团里也有个人现在在武汉来着。
……
刚从中世纪里接受了可怕的古英语授课洗礼的杨涵,好不容易回来,歇了一会又水了会群,结果出房间倒杯水的工夫就被通知说“涵涵,群里发通知了,咱们封城”,一下子感觉天都塌了。
……人怎么能倒霉成这样!!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杨涵如遭雷劈,手上的杯子差点掉到地上。直到两秒后,她才才反应过来似的,点了点头,木然地应了一声。
直到听见家人嘀咕“那我们家涵涵过完年读书怎么办?是不是上不了学了?”才仿佛活过来一般。
尽管不合时宜,但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在群里id“英语为什么要考听说”的杨涵差点喜极而泣。
虽然不可能永远不学英语,但是能拖一天算一天。她真的不想学这叽里呱啦的洋人话。
——秦始皇当年为什么不能把欧洲也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