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长辈的交流也是这样,她很小便不再向父母撒娇,遇到很多问题宁愿自己探索也不愿意向他们寻求帮助。
她与苏容也明白,这应该是他们两没有在顾南星小时候时常陪伴她造成的。
那时候,顾婉尚需扩展公司的其他业务,苏容则为自己的画展奔波。两个人都忙得跟陀螺一样,每天早出晚归。能看到的,也就是婴儿房里白天陷入沉眠的顾南星,以及深夜眼尾带着泪痕入睡的顾南星。
夫妻俩都很愧疚,也不知道该怎么弥补,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等到想回头的时候,顾南星已经不知不觉长大了。
直到有一天,苏容很兴奋地凑到顾婉身边,对她道,“星宝居然来问我绘画上的问题了!”
可能也就是那时候,这对不算太负责的父母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的女儿是有喜好的啊。
原本顾婉已经计划好让顾南星走她以前的路了,准备让她大学一毕业就直接进公司。但后来又觉得应该让顾南星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公司又不能没有人继承,她也担心自己有一天会护不住顾南星。所以她向顾南星提出条件,还正儿八经地打印了一份协议书:
可以选择中国画专业,以后甚至可以直接走这条路。但是必须要答应联姻。
顾南星只看了一眼,连思考都没有,干脆利落地在协议书上签了字。
她愿意为了绘画,出卖自己的婚姻。
话虽如此,但顾南星其实与她那个所谓的联姻对象总共也没见过几次。
记忆里那张漂亮得,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已然变得模糊。
可能小时候一起玩过吧,她实在没什么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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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从手术室出来的那几天,苏容很少醒来。
时常让顾南星和顾婉揪着心,连吃饭都没心思。还好家里的吴妈会变着花样的做饭,送过来时也还是热的,两人就算再没胃口也能扒拉两下。
后面就好多了,苏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她们两人也就越来越安心。尽管脸被绷带包扎得严严实实,只漏了一双眼睛。苏容一旦醒来,对上顾南星或顾婉的视线,便顽强的努力眨着眼睛证明自己很好。
那眨眼频率之高,时常把顾南星和顾婉逗笑。
顾南星的大学是在本市上的,每天一上完课就往医院跑。推开病房的门便能看到顾婉女士在旁边的小沙发上坐着,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陪着清醒的苏容讲话,一边翘着二郎腿办公。
顾南星替父亲掖掖被子,再坐在母亲身边陪着她聊聊天,看一会父亲,最后返回学校。
期末在即,她的作品却还没完成。
一方面是父亲住院,静不下心;另一方面是因为这次老师给出的主题实在是怪。
雾。
寻常的雾倒也好画,但想要出彩却难。更何况,给出的主题就这一个字,能发散的空间太大。
也就意味着,更难画。
应该找个什么方向呢?
山水之雾….拨开云雾见月明?
“星宝?星宝?”
思绪被打断,顾南星抬头看向顾婉。
顾婉冲她笑了下,告诉她一会会有人来探望苏容。
顾南星点点头,只以为是父亲那寥寥的几个朋友。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敲响。
顾南星抬眼看去。
不期然撞进一双深邃的眸子。
仿佛比最纯粹的黑曜石还要纯净,配上微微上勾的眼尾,眉眼漂亮得不像话。
顾南星被那双眼睛晃了一下神。
还没反应过来,便看见面前这精怪似的人开了口,“顾姨,好久不见。”
声音似昆山玉碎,清冽得让人耳朵发痒。
下意识揉了揉耳朵,感觉自己脑瓜子嗡嗡的,顾南星不自觉盯着地板出神。
“哎呦,好久不见啊月见。你这孩子就是有礼貌,怎么来这么早啊。”
顾南星好像没听到似的,还在盯着地板:(盯)……
“啪”——是顾婉女士打在顾南星肩膀上的声音。
顾婉:你这孩子真没眼色,还不快过去跟人家打招呼。
顾南星:哦。
起身的动作罕见地出现了些许生涩,暗自皱了皱眉,很快恢复了平常的状态。
她站起来,向着人走去,在距离人1米左右的位置站定,干巴巴道:“好久不见。”
说完话的下一秒,看见面前的人轻轻笑了,那双漂亮的眼睛带了一点弯起的弧度。
他先向她伸出手,像是一个邀请。
“好久不见。”
顾南星的眉稍下意识抖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平时面无表情的平淡模样。
她也伸出手,握住了那双骨节分明的手。
确实是好久不见了。
沈家。
沈月见。
她的,联姻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