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了币,手指放在冰凉的金属按键上,一个数字,一个数字,被他的手指重重地按下去,像是在发泄什么。
嘟嘟嘟——
“喂?你是?”
“嘭——!”
听到声音的那一秒,话筒猛然被放回了原位,通话自然也就挂断了。
另一头的林子清,疑惑地看着手机,没有号码显示,看起来像是公共电话打来的?
他记得这时候的公共电话亭是单向拨号,要回拨的话需要知道编号。
可能是打错了?
林子清并未在意这通只有一两秒的电话,最近为了秦修羽的事情,他忙得脚不沾地,实在没有精力管其他的。
本来想给池焱打电话,但四天前他打了两次也没打通,第二天他还想打的时候,号码已经注销了。
一般都是特意去营业厅注销,才会这么快就变成空号。
看来已经有人提前告诉他,秦修羽翻不了身,还断了腿的事情了。
大概是温翠玲告诉的吧。
林子清揉着眉心,即便心有苦涩和不甘,但终归是要放下的。
回来燕市的这段时间,林子清想了很多关于过去的事情,愈发没脸在去面对那两个人了。
秦修羽残了这件事,也是林子清做的,虽然知道那个人已经不在乎了,他还是想为他做点什么。
自私点来说,林子清想让自己未来活得心安理得一点。
如今就让所有的一切,都终结在秦修羽身上吧。
***
许寒没有打车回家,离开电话亭后,他就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天彻底黑了,雨也停了,许寒还没走到目的地,依旧撑着伞,无神地盯着前面的路。
许寒去年存过林子清的号码,但知道他才是猫猫老婆的初恋后,他就删掉了,也早忘了林子清的号码是哪几个数字。
但许寒记得他的声音,那一声“喂,你好”,彻底打破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他的猫猫老婆,的的确确背着他在偷偷和林子清联系。
许寒再也无法逃避,因为林子清的一通电话,就能让自己养了大半年的花瞬间绽放,因为林子清的又一通电话,那盆花又瞬间长出一株灿烂的花。
许寒心想,或许从一开始,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猫猫老婆不是自己绞尽脑汁治好的。
而是解铃还须系铃人,是远在燕市的林子清,用一通又一通的电话,让猫猫老婆放下了上辈子的心结。
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林子清才是猫猫老婆的引路人和良医。
自己?充其量就是个庸医,却还恬不知耻的沾沾自喜。
许寒感觉自己现在很冷静,冷静到已经感知不到任何情绪波动了,似乎已经平静的接受了背后的真相。
那又怎么样?只要我不放手,他就永远是我的。
他说了,只要我不提分手,他就会一直和我在一起。
他连命都给我了,爱不爱的,有那么重要吗?
“你闹够了没有!”
一声怒喝打破了夜色的沉寂,也让许寒陡然回神,才发现天已经这么黑了,雨也停了。
不远处,停着一辆车。
因为开着刺眼的远光灯,许寒看不清楚那边发生了什么,那边的人,自然也没有发现远处还有人。
“许冬生,你凭什么凶我?是你先背叛我的!”
听到熟悉的名字,许寒的心里一紧,忍不住走到边缘,避开了刺眼的远光灯,认出了那辆车是许总常开的车。
许总在和谁吵架?
听声音是个男人,合作伙伴?背叛的意思是,许总在生意上给对方使了绊子?
许寒的大脑乱糟糟的,很快,不用他思索背后的原因,就听到了全部的真相。
“当年分手后,我一直在等你想明白,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你抱回来了一个孩子,一个你自己的孩子!你说过,你会和我在一起一辈子的……”
“许冬生,那时候他多大了?把时间往前面推,他母亲怀上他的时候,我们还没分手,但那时候你就有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了!”
儒雅俊秀的男人,将压抑多年的怨怼,朝着眼前戴眼镜的冷峻男人嘶吼出来。
“你既然想要和女人生孩子,为什么要来招惹我?我十六岁就跟了你,被你亲被你襙,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是你让我以为我可以这样的,现在你怎么可以为了别的男人舍下我?季之森,许冬生,听起来真配啊,你和他做愛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当初被你舍下的我?”
此时,许冬生的脸上火辣辣的疼,不是因为这番话,而是因为洛嘉抬起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
就如同当年,洛嘉已经和他分手,也准备一个人出国了,得知他竟然在这段时间有了七八个月大的孩子后,气得给他了一个巴掌。
“你喜欢那个秘书什么?喜欢他的年轻吗?呵,许冬生,你也不小了吧,襙这么多年,还襙得动他吗?说不定他就是贪图你的钱,早就在外面养了一个小的,天天找人把他幹得叫爸爸,就你还蠢得和人玩真爱。”
洛嘉的话恶毒又难听,让许冬生拧起了眉,深深地看过去,忽的,他发出嗤笑:“谁说他是被幹的那个?我确实不小,但他也挺大的,天天弄得我叫爸爸。”
洛嘉张着嘴吧,半天都没把更难听的话从里面丢出来。
洛嘉不是震惊许冬生会说这些难以入耳的话,当初两人滚上的时候,这张嘴巴什么下流腌臜的话没说过。
这人在家庭的压迫下,有着一颗躁动的心,所以他只是表面看起来正经,私底下又是另一种样子,洛嘉全都见过。
许冬生松了松领口,他已经没有耐心和洛嘉耗下去了。
许冬生步步紧逼,把洛嘉逼退到车门上,无处可退的时候,许冬生极为恶劣的挑唇:“你要能把我襙得叫daddy,我也不是不能和你复合,洛嘉,你有这个资本吗?还是说,你想加入我们,我被襙的时候,也让我……”
下一秒,许冬生另一边脸也得到了一个响亮的巴掌。
“你、你、你疯了!”洛嘉震惊到胸口剧烈起伏,险些呼吸不上来。
被甩了两巴掌的许冬生没有丝毫的恼怒,抓住男人的手,噯昧的捏着,语气很是温柔:“你说,当年你被陈家耀按着襙,哭着喊我名字的时候,你是觉得我更厉害点,还是他更厉害点?”
目睹男人陡然苍白的面容,许冬生轻笑,不甚在意的样子。
“怕什么?难道你忘了我们当年为什么会搞在一起?总不能是为了爱情吧?你是为了他不喜欢男人而寂寞,我是为了报复家人,才会搞在一起的,你和他做的时候,我们都分手了,我不会生气的,你也不用过意不去,就当我们扯平了吧。”
洛嘉惊慌失措地抓住他:“那天只是个意外,是你突然说要和我分手,我太伤心了,喝醉了,我一时犯糊涂只想报复你,我之后就没和他联系了,你知道的,他根本不喜欢男人,我和你在一起之后,我真的喜欢上你了。”
洛嘉以为这件事只要自己和陈家耀不说,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难怪后来他去机场的时候,许冬生就连逃出家门,来机场送他一下都不肯。
许冬生早就不在意这些破事了,伸出手,打开车门,示意他上去:“我送你回去,以后就这样吧。”
许冬生刚要从公司回家,洛嘉就不请自来,非要坐上他的车,说给许寒买了礼物,要亲自送给他。
来的路上,眼看要到了,他们在语言上闹了一些不愉快,洛嘉的情绪就开始激动起来。
担心出事,许冬生才把车子停在路边,下车谈话。
见许冬生真的不在乎自己了,洛嘉不甘心。
既然他们都犯了错,好,那全都扯平。
“阿生,过去的都让它过去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许冬生隔着镜片,冷淡盯着他:“洛嘉,我们都不年轻了,最好还是给彼此留点体面。”
洛嘉颓然,缓慢松开手,缄默地坐进了后座。
见他终于接受现实,许冬生吐出一口冗长的气,作上了驾驶室,也还好他今天亲自开车,不然笑话要闹大了。
许冬生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远光灯,他随手关上。
暗下去的下一秒,许冬生连同灵魂也一起僵住。
隔着前挡风玻璃和几米的距离,两道目光毫无预兆地撞在了一起。
站在绿化带旁的少年,不知何时松开了手中的雨伞,滚落到了他脚边。
虽然雨停了,但他脑袋上方的树叶还积攒着水珠,被风吹得摇摇欲坠,滴答——落在了他眨动的眼睫毛上。
洛嘉见许冬生一直不启动车子,疑惑看去。
他不太确定的发出:“是,小寒?”
许冬生陡然惊醒,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急忙解开安全带,想推开门下去解释清楚。
解释什么,误会?还是承认?许冬生还没想明白,但他必须要过去查看儿子的情况。
察觉到男人要下车的意图,精神大受刺激的许寒拔腿就跑。
他没有往回跑,而是往前跑,因为如果不是这个插曲让他停了脚步,他本来应该已经走到小区里面了。
他要回家!
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回家,要回房间里藏好。
那是唯一一个不会让他受伤的地方。
除此之外,那里还有着能让许寒感到安心的人。
哪怕不久之前,许寒已经确定了那人已经背叛了自己。
许寒不知道后面有没有人在追,他不敢回头,只知道摆动着四肢,用尽全力的奔跑,比运动会上的那一次冲刺还要努力。
许寒已经忘了心跳,忘了呼吸,忘了劳累,脑袋只有一道声音在疯狂催促着他快跑!快跑!快跑!
终于看见了熟悉的房子,许寒慌乱地扯开了庭院门,无视从屋子里跑出来的金毛犬,和刚想对着他喵喵叫的猫。
此时此刻,他的身体和灵魂只想立即飞奔到楼上的那间房。
推开门,许寒又用力关上,靠着门板大口呼吸。
林子清的事情已经不重要了,这件事的冲击,远没有他刚才听到的,和看到的事情来得强烈。
池焱和林子清有过往,真的喜欢过林子清,许寒一开始就知道。
但是许总,许总他……
许寒感觉要呼吸不上来了,捂着嘴巴用力呼吸,很像过去惊恐症发作引起的呼吸碱中毒。
许寒慌忙的寻找袋子进行自救,缓解之后,又进行了几次深呼吸。
老婆,我老婆呢?
少年委屈地瘪着控制不住颤抖的嘴巴,四处寻找那个唯一让他安心的人。
大脑不经意的发出一个疑惑:他知道吗?他知道许总的事情吗?如果知道,他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许寒没有在卧室找到猫猫老婆,更没有找到小熊宝宝,于是他连忙打开门,要去客房找人。
刚走了几步,许寒就在楼梯口拐角那,看到了喘着粗气的许冬生。
许寒吓得跑到客房门前,打开门,眼看许冬生就要追上来,许寒吓得用力关上门,快速反锁好。
许寒无视外面的敲门声,和许冬生努力放轻的:“小寒,我们谈谈。”
许寒捂着嘴巴抽噎,眼泪吧嗒吧往下掉,他开始哭着找池焱在哪。
听到洗手间的方向有动静,许寒毫不犹豫的走过去。
“老、婆?”
正抱着马桶呕吐的池焱浑身一僵,以为自己已经严重到出现幻听了。
意识到池焱吐了,许寒随手擦了一把眼泪,快步走上去查看情况。
“你怎么了?是不是……胃不舒服?还是吃坏东西了?我们、我们现在去医院。”
看着几个小时不见,就大变样的猫耳少年,许寒的声音克制不住的发抖。
为什么那些伤口又出现了?为什么尾巴又开始掉毛了?为什么又流了好多血?
许寒进来的时候,那些血已经溢满整个卫生间的地板。
池焱并不知道许小狗看到了什么,他还坐在地上,抓着马桶边缘的手扣紧,手指泛开一抹苍白。
池焱盯着里面恶心的呕吐物,那是他不久之前吃下的晚饭,经过胃酸的发酵,吐出来的时候,已经变得恶心又恶臭。
池焱低声说:“滚……”
“你起来,我们去医院。”许寒才受到过精神刺激,已经分不清哪些是身体的伤,哪些是灵魂的伤,他只知道他的猫猫看起来好像随时都会死掉。
许寒试图将池焱从地上拽起来。
池焱用力甩开他的手,充满厌色的眼睛此时全是猩红的戾气,“我让你滚!没听到吗!”
察觉到下颚好像沾到了东西,池焱慌乱的躲开少年的目光,用手擦拭嘴和下颚的秽物,拼命的想要遮掩自己的狼狈。
心中的羞耻在无限度放大,早就不该存在的自尊心,此时像是死灰复燃,被眼前这个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少年踩在了脚底下,碾了又碾。
哪怕他并没有做什么。
哪怕那双眼里全是心疼和水光,池焱还是觉得自己被他踩在地上,一次次的践踏。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为什么要进来?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越想遮掩什么,越是无计可施,胃已经吐空了,胃部一阵抽搐,即将涌上来一股酸水。
池焱急忙捂住嘴,不想被许小狗窥见自己如此不堪的一面。
那股欲呕的冲动根本不被池焱操控,“哇——”的一声,混着食物残渣的酸水就吐到了掌心,刺鼻的气味,更让胃部翻江倒海。
“滚!我让你滚没听见!滚啊!”
前所未有的强烈羞耻心,引发了池焱的防御机制,他用全力狠狠推向惊慌失措的少年。
等到许寒跌坐在地上的时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许寒忍着疼,自己站起来,看向跑向洗手台,不断用手清洗污秽的池焱。
看着那条蓬松的猫尾巴,扑簌簌的往下掉落猫毛,看着那些不断扩大的伤口,看着脸上和手上的血液,和水混合在一起。
没事的,他生病了,他也不想这样的。
许寒一边安慰自己,一边从后面抱住疯狂挤弄洗手液清洗自己的池焱。
“别怕,我在这里,你别怕……”
许寒亲着那些涌出血液的伤口,试图用自己的吻,让他像以前那样因自己而愈合。
猫猫老婆现在肯定很痛的,怎么办?怎么办?
意识到系统没有自动触发共感,自己就没办法帮他分担一半的痛苦,许寒想起自己还有最后一次自主共感的机会。
“系统,我要和——”
话音未落,上一秒还在疯狂洗干净自己的池焱,这一秒陡然转身,攥紧了许寒的手腕,
池焱将那只手往上拽的同时,把人推到了冰凉的墙面上,背部砸在墙上,让许寒吃痛。
“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看到我这样,你很得意,对吧?”
布满水珠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意,另只一手,用力掐着那张让他抗拒和恐慌的脸蛋,恨不得将这张脸揉碎在自己的手中。
许寒睁着那双早就泛红的水眸,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让他处于崩溃的边缘。
“你、你——”
从牙缝挤出来的声音,濒临崩溃的情绪也终于被嚼碎,许寒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挣开池焱桎梏的同时,双手也一起推开池焱。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池焱没有防备,往后退了几步,腰也撞在了洗手台的边缘,不由发出一声闷哼。
许寒已经没有多余的经历去关注这些了,他现在只想攻击身边所有的一切。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废物一个!不就是一个林子清?有什么了不起的,谈个恋爱谈成这样,你也真是够废物的。”
池焱愣了愣,看着突然发疯的少年。
“怎么?你的清清不知道你离了他之后,快活不下去了吗?你现在怎么不打电话给他,让他安慰你?让他拯救你?让他治愈你?”
所剩无几的理智完全被崩溃的情绪操控,许寒发了疯的去找那支手机。
他把床上的被子,枕头,还有被池焱拿到客房的小熊宝宝,一股脑的全丢在了地上,也没找到池焱的手机。
他将衣柜里的东西全部丢出来,还是没找到池焱的手机。
许寒把房间里所有能丢的东西,都丢出去了,依旧没能找到池焱的手机。
最后,他终于在池焱的身上找到了。
许寒拿着手机,举到池焱面前,又砸在他身上,阵阵冷笑:“打啊!你打啊!告诉他,你现在有多想他,想他想到发疯,想他想到要死,你恨不得现在就飞到燕市,让他把你从我这个苦海里拉出来。”
看着几乎歇斯底里的少年,池焱终于从茫然的情绪抽离出来。
池焱沉默弯下腰,捡起被许寒丢过来的手机。
见他似乎真的要给林子清打电话,许寒更扭曲了,面部狰狞地扑上去,将手机抢夺过来,直接丢进了马桶里。
那里还布满着池焱刚才的呕吐物。
盯着手机沉了进去,羞耻感再次席卷而来,那团说不清的火焰烧得池焱双目赤红。
“是,我想着他,想他想到发疯,想他想到要死,怎么?你是第一天知道我喜欢他?你不是早知道了吗?你不是说你不在乎吗?现在跑到老子这里发什么神经?吃什么醋?”
池焱上前两步,十个手指死死地扣住许寒的肩头,低沉怒吼:“既然你这么在乎,当初为什么要来招惹我?是,老子没亲过他,我的初吻给你了,那又怎么样?你有什么可沾沾自喜的?是我不想亲吗?我明明想亲他想到发疯,你还不知道吧?我当初还会摸着几把想着他,你猜我想什么,老子想襙他!想弄哭他!想要他在我身下发疯!就算我坐了牢,我闭上眼也还是他……”
“那你想啊!你去想啊!”许寒气疯了,也听不下去了。
许寒再次推开池焱,用最恶毒的语言讥讽:“想也不是你的,你就是个一个卑微的可怜虫,人家瞧得上你吗?你那时候除了会哭,会撒娇,还会什么?你就是一个被许总养大的废物点心,你比得过秦修羽吗?你上辈子比不过他,这辈子还是比不过他,你最爱的清清,也永远都只会选择他。”
许寒笑出了声,恶意满满的说:“说不定你的清清,现在就在秦修羽怀里哭着喊着不要了,他要被他襙死了,你要不要飞过去好好看看,看着那个画面有多刺激?说不定你哭着求着,人家还会可怜你,让你也一起加入,那时候你恐怕会高兴坏了吧?能幹到他,你做梦都会笑醒吧?池焱,不,许寒,你贱不贱啊?”
许寒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的一句话,直接撕开了池焱最不想回忆起的画面。
池焱猝然冷笑:“是啊,老子就是贱,要是能襙到他,老子别提多高兴,我想襙他,也不想幹你一下,谁让你是个废物点心呢?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谁让你叫许寒呢,你骂我,不就是骂你自己?老子没见过你这么蠢的废物。”
许寒终于承受不了这些侮辱,气急败坏地扑上去,用手锤,用脚踹,用嘴咬。
“你不想干,你不想干……那你亲我干嘛?你摸我干嘛?你吃我奶干嘛?你把手放进我那里做什么?难道是我逼你的?明明是你自己想的,是你自己想干的,是你,都是你……”
池焱可不会站着任由他打,任他咬,他也咬回去,掐回去。
“是我想吗?谁让你爱发騒,爱发*浪,明知道我听得见,还在那里浪1叫,当我的面就开始进进出出的,也不知道是谁浪得让我弄他,不知道是谁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天天让我做梦,让我淦哭他。”
听到这一句句的恶意污蔑,许寒泣不成声,一边哭,一边一次次地推池焱的肩。
“我才没有天天,你混蛋,谁要被你淦哭了,明明是我想淦哭你!你这个想襙别人的脏猫,你也就只配被我幹!脏死了,你脏死了,你连灵魂都是脏的臭的!”
“是啊我脏。”
池焱笑了,那颗小红痣恨不得沁出一滴血来。
“我这种脏东西,把你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玩了个遍,也就几把没弄进去,你以为没进去,你现在还是什么干净的东西吗?你早就脏了,你现在就是一个被我弄脏的贱1货。”
许寒受不了池焱说的这些话,气急败坏地咬住他的嘴巴,是真咬的那种,咬出血来也不罢休。
许寒吃着这些血,气得发抖:“你还敢骂我?我咬死你!你才脏,你最脏!你这个满脑子都是清清的脏东西!就没人比你还脏了!你才贱,你更贱,你这个有了本少爷还不够,还想去偷人的贱猫!”
池焱反咬回去:“你也好不到哪去,被我弄脏的脏狗。”
双方互相撕咬着对方的嘴,尝到血腥味也不罢休,还不忘继续用最恶毒的话攻击对方。
许寒:“你就是混蛋,你是不是知道许总和季之森有一腿?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凭什么不告诉我?”
池焱:“老子知道又怎么样?我混蛋,有你混蛋,在许总眼皮子底下跟我谈恋爱,在他隔壁跟我发1騒,他知道他的宝贝儿子浪得天天对一个寄人篱下的废物求幹吗?”
许寒:“知道自己是个废物就好,你以为你的清清会喜欢一个废物吗?别搞笑了,你就算哭着求他,他也不会看你一眼的!就算没有秦修羽,也有林修羽,夏修羽 ,陈修羽,反正就不会是你,你的清清比我还騒!比我还浪!但他就是不会对你浪,哈哈哈笑死了,你活该!”
池焱:“老子还就喜欢騒的,浪的,但就是看不上你这个騒*货,你装什么装,你以为你真的喜欢我吗?你不就是馋老子的几把?就知道天天缠着我要干,你装什么喜欢,别搞得你有多喜欢我一样,恶心。”
许寒气得声音发抖:“谁缠着你要干了?你才骚!你个骚猫!就是因为你,你一出现就勾引我,你骗了我的心,骗了我的身,现在还想抛下我,去找你的清清?你把我当什么了?林子清的替代品吗?你想得美!你敢幹他,那我就敢幹了你!幹死你!幹脏你!”
池焱掐着他屁屁肉,发出讥讽:“就怕到时候你一边玩着自己,一边求老子玩烂你的银淡的小嘴。”
许寒气疯了,又追着他咬:“你才银淡,你才小嘴,你、你嘴巴太脏,老子现在就帮你洗洗。”
池焱呵呵嘲讽:“多大的老子?还在老子面前称老子,你老子就在门外听着呢,听到了吗?许冬生,你的废物哭包儿子出息了,想弄烂你另一个儿子的皮燕子。”
许寒当然知道许冬生就在外面,还是他把他锁在外面的。
哪怕不久之前才听到了许总的秘密,听到池焱这么放肆,许寒顿时吓得立马去捂住他胡说八道的嘴。
池焱拽开他的手,往地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你怕个几把,怎么?不是喜欢我吗?你所谓的喜欢就是把老子藏着?真几把可笑,我踏马是你的情人?还是你的男朋友,就这么见不得光?”
许寒一听这话,火气又上来了:“你没资格说我,当年你和林子清谈恋爱的时候,你和许总说了吗?你自己都不敢,凭什么说我?还有,你给我听好了,我和你不一样!我有种,你没有!”
许寒说完这句话,就用力拉着池焱要出去。
池焱知道他想做什么,又用力把人拽了过来。
两人一个拽,一个拉,互相瞪着红通通的眼睛,谁都不服气谁,又开始亲上了,不,啃上了。
完全没察觉客房的门被许冬生用锤子锤开了。
许冬生进来的时候,率先看到的是一地的狼藉,往前走几步,就看到在里面大闹一场的两孩子,正在互相啃着对方不撒嘴。
许冬生怔愣的功夫,许寒的余光瞧见了许冬生,吓得推开了池焱。
许冬生也看清楚了两个人嘴上都是血,应该就是互啃时候咬破唇肉了。
许寒仅仅只是慌乱了几秒,忽的想到不久之前看到的画面,想到了被猫猫老婆骗,还被许总骗,这两个他最在乎的家人,在同一天伤害了他的感情,所以情绪很快又盖过了理智。
许寒立马上前,抓着同样因为许冬生进来感到不自然的池焱,许寒抓着池焱的手,一把拽到许冬生面前。
“爸,我和他谈恋爱了,早就谈了,我求你让他住进来,不是因为他没地方住,是因为我想每天抱着他,和他亲嘴,等你睡了,我都会让他到我房间陪我睡觉,让我亲嘴,我喜欢男生,就和你喜欢男人一样!”
这些话,许寒是带着赌气成分的,越说越大声,说完后就急促地喘着气。
当许寒对上许冬生那双一如往常冷冽的眼睛,忽的,眼圈再次蓄起了泪水。
其实许寒还有更多尖锐刺耳的话,等着抛给许冬生,但可能是血脉压制,他到底没敢说出口。
不等许冬生表态,许寒转身,看向同样因为许冬生的出现,变得局促不安的池焱。
看着他的狼狈,看着他的伤口,看着他基本完全秃掉的尾巴,再次变成折耳的猫耳朵,又想到了那盆随时都会枯死的花。
这一刻,许寒的情绪变得异常平静。
他平和地看着他,用一种淡然的态度提出:“我们分手吧。”
池焱猛然看过去:“你说什么?”
许寒深呼吸:“你当初说的对,我迟早会厌烦的,不然我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局面,我受不了你了,我有点厌烦了,想及时止损了,所以我们分手吧。”
“你再说一次。”池焱咬着牙,不再关注许冬生的存在,黑瞳如同淬了毒汁,阴鸷地盯着眼前这个表情冷淡的少年。
许寒捏着手指,面无表情:“我说,我们分手吧,你不是说只要我主动提,你就会和我分手?怎么,舍不得了?不要你的清清了?”
池焱盯着他看了几秒,猝然笑道:“好,分,我还不至于出尔反尔。”
池焱捡起地上的小熊宝宝,抓起搭在椅子上的书包,将小熊宝宝塞进去,抬脚就走。
“你要去哪?”见他要走,许寒下意识追上去。
池焱口吻淡漠:“当然是去找我的清清,没了他我怎么活?不然,你说我还能去哪?”
许寒捏紧拳头,恨恨的开口:“把我的小熊宝宝留下来。”
池焱冷笑:“你的小熊宝宝早就失踪了,这是老子的东西,关你屁事,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滚蛋!”
路过许冬生时,池焱顿了顿,但还是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我去追他。”不管这两人有什么矛盾,许冬生也不能看着池焱独自离开。
一个人在情绪化的时候,很容易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不许去。”许寒快步上前,挡住了许冬生,终于克制不住脆弱的哭腔,“让……他走。”
许冬生神色微闪,只因为这个已经很多年没在他面前哭的儿子 ,正哽咽着,不断用手擦拭滚落的泪水,展现出了最为真实的情绪。
“呜呜呜……让他走,他和我在一起会死的,我救不了他,只有他的清清才能救他,我、我只会害他,缠着他……让他一次次的痛苦,都是我的错……是我自以为是,是我,都是我的错……他不要我了呜呜呜……他、他不爱我,也不爱自己,他只会爱他的清清呜呜……”
*
*
是我不要他的,是我不要他的,是我不要他的……
——来自《许寒的分手日记(明明提分手的是自己,但感觉自己才是被踹的那个,悲痛欲绝的把自己关在房间,缩成一个球,哭成泪人版)》
***
他要和我分手,他要和我分手,他要和我分手……
——来自《池焱的分手日记(明明应该感到如愿以偿,却躺在招待所房间的地板上,盯着前方,眼神失焦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