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雪芹不在的时候,也依旧会有人愿意和她聊天,聊学业聊成绩聊家庭聊爱好。
她可以很自然地告诉同学自己有段时间沉迷于恐怖漫画。
喜欢在黑漆漆的晚上一个人的家里看游戏主播玩恐怖游戏然后无数次被主播的尖叫吓到。
诉说自己小学时上芭蕾课由于学的晚柔韧度不够吃了很多苦,结果一次上台表演机会都没有,于是特别讨厌教芭蕾的舞蹈老师。
她也可以很自信很傲娇地告诉初一英语课本第一单元都认不全的同学讲自己俄语说的很流利,然后装作语重心长地样子告诫那位同学要好好学习英语超级简单学。
其实心里幸灾乐祸,嘲讽那个人也是因为那人在背后说自己坏话。
她可以任性可以温和可以善良甚至偶尔可以让小恶魔上身做一些无聊的恶作剧。
她可以很端正可以很板直也可以歪歪扭扭随心所欲,她一切都有的选。
她可以选择自由更可以选择约束。
分享的小玩意小零食总会有她的那一份,参加活动举办小游戏也总不会遗漏她一直都有向她邀请,哪怕她一遍一遍拒绝哪怕关系其实无非仅是点头之交。
不是说为了这一点蝇头小利,也从不觉得别人对自己有分享的义务,更不是道德绑架要求别人事事照顾自己情绪。
其实从顶端浮云的高度落到幽深暗绝的低谷,她并没有多大感触。
其实一切照旧的。
她从前也习惯一个人吃饭,因为可以细嚼慢咽不用搭话不用怕冷场。
她从前也常常一个人走路的,雪芹不在身边,她也可以享受一个人的安静,感受风拂过脸颊,看看天瞧瞧地什么的。
可现在,一切没得选。
在穿着军训服走过去的那天之前,还有同班的女同学邀请她站一个小组方针,而她拒绝了,因为不喜欢拉帮结派的感觉。
有没有后悔没答应没接受别人主动的那份好意呢。
有没有后悔那天冲动呢?
是不敢后悔吧?
姜明有时候想题,想着想着就突然心里边这样质问一下自己。
又觉得,如今和从前没有任何区别。
无非是帮自己省下了拒绝的时间,她也不用因为拒绝了别人而觉得难为情或是尴尬。
……
心里却不可控地空落落。
她还是没有习惯。
后来,又犯了傻。
她自己觉得有点傻。
然后,有了这一道伤疤的来历。
学校里风向似乎就是因为这条伤疤的出现扭转了,有人开始主动向她示好,就像从前,她什么都没做,也依旧有无关紧要的人对她友好,向她微笑。
姜明很厌恶这种感觉。
自己就像一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流浪狗。
和以前接受他人释放出的好意完全不同的体验,觉得他们的示好是暗藏杀机的恶意。
她变得敏感了。姜明这样想。
其实她从来都觉得自己很聪明,懂事故,知分寸。
以前还没上高中,对她表面友好背地里却评判赌咒她,不是没有。
可她却能很圆润伪装极好的当作完全不知道。
实在讨厌不想去维系表面关系的话,她也有本事将受到的恶意不动声色还回去,施点小小的惩罚,而她还在最安全的地方扮演无辜委屈的,无可指摘。
既不过分退让也不欺软怕硬,她觉得自己已经做的很好了,维持住一切是轻而易举的。
所有,姜明无法控制自己的无数次想更有点难以理解,为什么自己突然变得圣母,做法愚蠢冲动。
是潜意识里觉得自己该是善良正直的,所以哪怕心里觉得不妥知道自己其实解决不了问题却依旧逼迫自己去当审判官?
假装世界和平校园美好和谐同学之间友好相处互帮互助,她不是不知道校园霸凌,甚至初中时候校领导发言讲话时也涉及到学校安全拒绝霸凌。
听过无数遍他人之过,觉得也不过是被人当成茶余饭后嚼舌根,不过如此的幼稚手段,只要内心坚强就不会被干扰受迫害。
……
可是她的军训裤快掉下来了啊。
……
“姜明你衬衫有点透哦,我有一件薄外套你要不要穿不然那些臭小子看见了准要起哄的”
“同学你裙子上有血需不需要卫生巾…”
“口红有点花了我这儿有镜子”
……
人是多么复杂的一种生物啊。
敏感细腻的女孩,有时矛盾二字无法透彻地形容诠释,她或许前一秒会窃语一二,转身又会将温柔细心淋漓尽现于她话题的主人公。
所以姜明总结切身经历和所见所闻,社会准则和自身修养的驱使,环境与天性使然。
她在那一刻没有丝毫意识挣扎,身体替她做出本能反应。
“保护她的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