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加油。”他本来就打算认真帮忙,至于脸,幸村想可能也没有那么完美,因为前不久她还对着这张脸说“我们就做好朋友”。
真弓轻轻将羽织披在他的肩上,对着镜子细心地调整着衣襟,确保每一处都完美齐整,接着将袴的腰带拿在手中,轻巧地围绕在他的腰间,手指灵巧地穿梭,拉紧了带子:“这样会勒吗?”
那是突然袭来的心悸,连同着一起到来的还有临时转变的心思。他与她越来越近,似乎能看清阳光在她的脸上投下缠绕着的金黄的直线和曲线。
幸村微微屏住呼吸:“不会。”
有一刻他们的目光才交汇,又迅速扯开来。真弓率先别开眼睛,她不敢再看。
白昼的景象已经记不清,色彩变得朦胧暗淡,少年的眼睛里写满了大海和夜晚。蓝色被搅和得粉碎又黏稠,像结块的颜料,又在流转的眼神里闪出一种超出色彩之外的冰冷的熔化状态。
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真弓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想要靠近一些又怕冒犯,退后却也不忍心。于是便干巴巴地僵持着。
“那就好。”她很快就做好了收尾工作,“你……快看镜子,真的很好看。”
镜子里,站立的两个人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为方才的悸动留作呈堂证供的,只有双方胸膛里如同擂鼓的心跳。多吹吹风,或许能冷却那一刻剧烈跳动的心。
“我也觉得很好看。”他放轻了声音,这使她想到玻璃窗上的连线,阳光将它们烘干蒸发也会残留下灰白色的水渍,无论怎样都会在心里留下痕迹。
“对吧,这个颜色很适合你。”
“也会很适合你。”
“是吗?”少女打量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可能你是对的,但可惜我今天不是模特。”
“完全上当了,那如果下次前辈还找我帮忙,我就会提出要求:如果搭档是真弓同学我才会来,不是她,我就不来了。”
“为什么?”她黑色的瞳仁中百花镜一般涌出了繁复层次的情绪,“我不理解。”
幸村当然知道她在不理解什么,所以他很率直地告诉她。
“因为那个人只能是你。”也不想再把珍重已久的爱情付诸他人,一川萤火只会照亮一夜星河。
幸村握起球拍,其实他也在赌。
赌她虽然处事利落但没办法把他完全推开,赌她对他人习惯性的心软,甚至她在无力防守时无可避免变得混沌的思维,也是他的筹码之一。
……也赌,在他说了这件事之后,她会在意他更多一点。
得不到期待的回应,当然会有心酸的时候,但是,再坚持久一点的话。
——再坚持久一点的话。
某一天,她没有假装无意地错开他拉她的手。某一天,她主动发来消息,说周末大清早选举宣传的车子开过,“咘咘”按着大喇叭,吵得她睡不着觉。某一天,她轻轻抱了一下他,嘱咐他回家注意安全。某一天,他训练太累不小心睡着了,醒来发现她留言说了晚安。
某一天,宇贺神真弓向他开口了。
青春期的少年心思就像是宝石匣,也许会拿出惊艳世人的宝石,也可能会掏出盘踞其上的毒蛇,谁从来都不确定会不会被咬一口。
可是她说:“我喜欢你。”
他终于听见这句话了。
有了这句话就等于有了无上的底气,不管是谁,只要踏进神之子的领域,都会体验到最彻底的败北。
离开她的身边,因为那是我一个人的真弓。
6-4。
“这场比赛,是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