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没告诉过任何人,巫女的生日是这个世界的最高机密。”
“那就当作11月31日吧,也挺好。”他点点头,近乎虔诚地说,“上天入地,只此一位的宇贺神真弓的诞生日。”
她不太敢接这句话,总觉得它像临海地的浮动的水汽。有关于迷茫,爱,年轻的动荡。而且他的眼睛看起来太认真了,以至于每逢他望向她,真弓都觉得他在无声地表达诘问。他在问什么?她隐隐约约有个想法,但又下意识地回避,仿佛那个想法翻腾在脑海一旦深究就会引发毁天灭地的海啸。
“你该去做比赛的准备了。”真弓只好催促。
“在担心我和幸村吗?”他想尽量掩藏起语气里的起伏,“放心吧,我和他,没有人会逃,也没有人可以逃。”
“别说得好像是要□□决斗一样嘛。”
“就是在决斗,不过真的要逃,也是我赢了,然后带着你逃跑。”朦朦胧胧的橙色光影在他们两个人之间蹀躞来去,他把刚才匆忙间放入外套口袋的东西重新拿了出来,把它郑重其事地交了出去,“真弓,请你一定要打开它好吗?”
“这是……储物柜的钥匙?”真弓接过,看到了一串数字,刚想抬头,余光却触到了那人眼角的一抹红色,像一片正在蔓延开来的火焰,“周助君?”
没有回答,他离开了。
……
若回忆是一支长镜头,那必定是俯瞰的视角,退化是掉帧,凝固是降格,像住进了鸟的眼睛。
“我都不知道你们之前认识。”
“我也不知道你们在交往。”
“是因为没有这么喜欢吧?”彼时两个人一起坐在江之电上,幸村说这话时直视着前方,只盯着面前渐渐下沉的夕阳,神色沉笃。车窗的采光大好,阳光从他的侧边攀上来,光影错落,“如果是我的话,哪怕是生日换一天过,我也一定会要求对方兑现自己的诺言。我不可能忍受错过机会这件事情。”
心理战,现在就已经开始了吗?不二翘起嘴角,眼睛里折射出一丝虹彩:“是真的在替我抱不平?还是单纯想炫耀?”
“只是想以亲身经历证明,她不是那种不守信的人,但是你不愿意相信,这样也很好。”
“幸村你就是利用了这一点对吧。真可惜,我好像一辈子都做不到你那样。如果她不愿意的话,哪怕是约定好了的事情我也不会让她做的。”
“所以你输了。你看,输赢对你来说还是很重要的对吧?你从心里其实也不想输给我。”
“拆穿这一切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吗?可以从中获得胜者的畅快感吗?”
“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真弓为这件事情难过的样子可以想见。任何一个让她不开心的人我都不会原谅的,哪怕是你也一样。”
空气里出现了一种异样的拥挤和紧张意味。在座所有人都明白中话里的指向。你来我往的二人转转了好一会儿了,彼此也都看出来些许端倪:高手过招,点到为止。
“不二,我理解你,所以我更希望你放弃。”
“你的这句话比所有人的都要可怕。”
这些话落到不二的耳朵里都要摩擦出茧了,连幸村说这些话的声音、语气和每一处停顿他都记得。说话时会直视别人的眼睛,等待他人发言时会转动衣服袖口的纽扣,很少不耐烦,永远挂着笑,留出恰到好处的距离感。连真正动气也克制,只是语气重很多,待你正视时又恢复清朗的眉目,但是从他的口里永远听不见退让。
在这件事上他们都有些死脑筋,对于网球也是,不论是思路还是球风都完全不一样,只有通过比赛才能一较高下。
“就让我们省略多余的开场白,直接拿出全力吧。”
“如你所愿。”
交叠的手臂前,幸村握紧了他掌心,不二看见他的左手多了一根发绳。原来,在这里。
“你记得要把那个发绳还给她,她刚才好像一直在找的样子。”之所以被称为天才,可能就体现在一些学以致用的能力吧,那就把他擅长的心理战先还给他好了。
立海大附属高等学校幸村精市 VS 青春学园高等部不二周助
比赛开始,由不二发球。
他看到对手正在仔细观察着他的动作,企图找出任何一丝破绽。原来真正在赛场上直面幸村是这种感觉,真的有人的眼神可以融合一些不可思议的矛盾:触即生温,仿若一湾不生壁褶的春水;又热烈如一团静止的火,如此克抑、理性。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不二在心里默念计时,按照规则,发球者在接到对方的发球准备信号后,应该在25秒内完成发球。他有意将这个时间精准控制在最后一秒的时候再出手,为的是尽可能消耗对方的集中力。
他缓缓举起球,想象风,想象雨,手臂在空中划出一个弧线,紧接着猛地将球抛向空中。在精准而有力的动作中,球拍猛然挥下,伴随着清脆的“啪”声,球如炮弹般飞出,切割着空气,发出细微的风声。
是底线球。幸村微微屈膝,迅速调整重心。
“提前判断也是没有用的,那个发球,真的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