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两者相遇对剪,将各自展现出不同的风采,场面精彩纷呈。
围观者眼目饥渴,相互进出新言,面上不断叫好,心里暗中赌量。
经过一个回合的激烈对决,申屠曛似乎已经施展出了所有的招式,但最终还是不敌季羡慕,被他的一剪手击败。
季羡慕大笑,实为得意,对申屠曛打拱:“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此时此刻,这季羡慕显得恁知礼,打躬作揖的,宛如捧凤凰似的捧着他。
申屠曛声色平静,打恭作揖:“羞愧,羞愧!您还能令我在学一剪法吗?”
季羡慕忙道:“好说,我当然愿意奉陪了。”
开剪前,申屠曛随口一提:“您是这样的一位能工巧匠,不如添个赌注,以助赛兴?”
说时颇有两三分囊中羞涩之样。
季羡慕漫不经心道:“我观公子穿着朴素,可身带金饰?”
申屠曛面色一顿,只见乡晔喜的忙迎上来:“郡马,我也偏爱下注,” 她取出一串翠玉耳环:“用这个?”
申屠曛起身,对乡晔谢拒,再转身看着季羡慕时,申屠曛看起来有点生气,顿了顿。
这时只见一个小丫鬟奔来,当面一说又送来萧景澍的红珊瑚串串。
申屠曛起初拒绝,目光一抬,见到她的身影,眉间轻蹙,遂妥协地从盘里取红珊瑚串串来,娇红莹润,质地细腻,纹理清晰。
乡晔随着大家入座。
申屠曛将红珊瑚串串往高案一掼,红珊瑚熠熠生辉贵如黄金,极为珍贵。
季羡慕眼中一惊,围观者亦眼里闪亮,这种红珊瑚生长缓慢,长在深海,曾经有无数的人为它铤而走险。这是无价之宝啊!
申屠曛道:“虽无黄金,我愿以此下注。”
季羡慕对红珊瑚着实喜欢,心想这真是天赐良机,遂以自己的三间店铺的地契为赌注,信誓旦旦道:“我愿以此地契连同其中财产和家奴为注,”这赌注出得太莽撞了,他已是心怀必胜的样子,势必得到红珊瑚了。
申屠曛见他如此形景,眼底显出讶色,仍然稍微犹豫了一下,道:“既然季公子如此慷慨,我就再添一注。”
季羡慕问:“公子再添何物?”
申屠曛道:“我无身外之物,只能以贱命作为赌注,若结果败了,自愿成为您的家奴。”
围观者惊呆:“一失人身,万劫不复,不是小事。”
她这样想,他真是傻瓜!
这时,楼下两人的赌注已经持平,不容反悔。季羡慕心中一阵惊喜,不禁多看了申屠曛几眼,见他眉眼丝狷,桃般妖娆,收这样一个清冽妩媚的男子入怀,符合自己的审美。
围观者一时惊愣,好一个凶煞的赌注啊!
殷漱见了,好奇非常,没睬富瑜芳主,富瑜芳主端着茶果一路拐弯至“寄春君阁子”,掀出帘来是一张修德娆玉的容貌。
一楼掌声杂乱,拉扯了凌骄骄的目光,他见到殷漱身边的西门十映的脸后,唇畔固着笑容,频频示好。西门十映押开目光,浇不走的交迹,飞尘处处跟她。
开剪后,季羡慕借上一局围观的胜利氛围,渴望胜利。先出薄板,在薄板上划出领口的预留位置,找到肩位,执刀划出薄板的两边腰线,裁好薄板。
季羡慕想了想,决定采取速战速决的方式,直接把申屠曛置于绝境。
殷漱看了,却是不解两人的较量。
申屠曛正对季羡慕逼人的凶速,尽管神色紧张,亦能镇定裁剪。其运刀,以缓代急。后片裁身甲时,将薄板平铺于熊皮下方,以刀划出大体的裁剪轮廓。切出身甲的厚度,所裁身甲大于里衣。
季羡慕一面图快裁剪而漏步,一面未敢轻易舍弃细制;季羡慕已裁身甲的前片,肩部求新与后片略不一样,只保证前后对称。申屠曛后又裁出前片,季羡慕未敢慢制。
围观群众不明两人的思路,纷纷替季羡慕惋惜,当然亦替申屠曛捏一把汗。
殷漱意欲帮他,却知他天性脾气怪,性情颖慧,却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男人。
最后裁衣表,衣表的裁剪和里子裁剪方式一样,但是,身甲因其四周要比里子多出些,以增减身甲的厚薄。
申屠曛的衣表入尾口,亦面不改色,刀已落下,听他纵横。
季羡慕至此却有轻蔑之意,前后左右裁身甲的衣表,精裁细裁一番。觉此身甲的衣兜里无须多添细料,只它表面制得好便能吸睛。
正当季羡慕沿着两侧,将身甲表前后部分与身甲里前后部分分别连接了,忽生巨变。
前片已留出领子的位置,只门禁部应该各多出一寸,以便留作定扣子的位置的熊皮微微开裂,弧角不正,只差一步,便被申屠曛追上来,身甲的缝合处平整,并无褶纹。
申屠曛的胜算恰恰多了一刀。
季羡慕顿时面色见灰,汗流浃背,低头一叹:“我输了!”声音却穿透大厅。
申屠曛当场获得‘一蟹剪’之称。
殷漱亦替他高兴,不高兴的当然是“武陵阁子”里的人。
季羡慕的三间铺子和财产及店中家奴的卖身契都归了申屠曛。
申屠曛走时,双手相赠红珊瑚:“在赛场上我们是对手,在赛场下我们是朋友。既然您喜欢,就让这个留念吧。”
围观的人都感到惊讶,赞誉申屠曛相当豪爽,赢得漂亮,赢得正义。
季羡慕稍微犹豫了一下,接过红珊瑚,盯着看道:“未来路还长, 我们还会有较量的时刻。”
欢呼鼓掌,逐波猛猛。
那三间铺子和财产及店中家奴的卖身契都归了申屠曛,也就是归了她?
不贪…不贪……可得好好掇哄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