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四圈麻将结束后,达比看着四人面前分毫不动的筹码,深刻地理解了这句话。
这实在是不应该啊。。。自己就算是在一对三的情况下,也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离谱的局面。虽说自己一次都没有输,但也一次都没有赢,从始自终,卫玮和承太郎这两个在一队的人都以飞快的速度和极小的番数和着对方的牌,且不论承太郎是个有新手好运加成的家伙,卫玮的运气也好得不行,虽然每次都和队友,和的还是小牌,但每次总能和在他前面。好几次,他手里六番的小四喜,七番的清一色,或者八番的□□差一点就能做成时,卫玮或承太郎总能用一些鸡糊加断幺九之类只值一二番的小牌截胡,让他好悬没把白眼翻到后脑勺。要不是他确实认真检查过,他都要怀疑这副牌有问题了。
不过,这一局麻将,也确实让他看出了点什么——
那就是卫玮和承太郎,完全不会打麻将!!!
承太郎本就是个新手,所以他并不意外。但卫玮,这个提出要和他赌麻将的人,牌技却如此平庸,着实让他惊讶。说实话,事先看到这小姑娘认真地取下所有反光物时,他表面上虽然轻蔑,心里却还提起了几分警惕。但真正上桌后,他才发现卫玮纯粹就是个理论知识充足,实战时只顾着自己和牌,还好几次放炮的傻子!
好几次,他都可以和她出的牌,但都因为牌的番数太小而作罢。而现在,他痛恨起了自己之前煞有其事的谨慎,没有受伤的左手抚着额头,双肩不住抖动,疯狂大笑了起来:
“呵哈哈哈,我达比还从没见过这么。。。哈哈哈。。。这么有意思的牌局!一局结束,筹码居然毫无变化!我的对手还在互相和牌!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了好一阵,他愉悦又扫兴地长叹一声,看着对面表情万分鄙夷、眼神却无比清澈的卫玮,瘫坐回了椅子上。
“呵呵呵,继续下一局吧。。。”
真是让人。。。白期待了啊。
达比如此做派,显然让这个此刻还看不大清东西的小姑娘慌了神。牌局还没开始,她就在抓牌的时候不小心松了一下手,两张牌“啪嗒”地落到了桌上。
尽管她反应迅速地挥起衣袖,尽管她很快就把牌遮好,尽管那两张牌只在他面前闪过一下,但达比的眼力又怎么能小觑呢?他已经看到了——
她掉的是两张四筒。
达比看着卫玮把那两张四筒放好,心里已经通过前一局的观察确定了卫玮放牌的习惯。最右边是饼、条、万里数量最多的一种,中间依次是第二多和第三多,最左边放的是三元牌或风牌。她听牌的时候,又习惯把正在听牌的顺子、刻子、或者对子放到最左边,把三元牌或风牌移到中间。
呵呵,真是破绽百出啊。
这一轮他的手气并不好,牌已经打掉大半,都没有做出想要的牌型。但麻将并不是非得要和牌的游戏,让别人和不了牌,也不失一种胜利。于是,他漫不经心地抓起了牌,同时认真地关注起了所有人。果不其然,卫玮维持了她之前愚钝的打法,拿到了这么多筒子,没有想着做清一色,甚至没有想着要做混一色,而是一门心思地想和。她甚至在碰了两次筒子的情况下,还大剌剌地吃了一个万字牌,也理所应当的,在弃牌堆里,一张四筒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因为那两张四筒,一开始就一直都在她牌的右边。。。
不,现在,是最左边了。
达比简直要笑出声来,这小姑娘气势汹汹,上来就拍桌子,放狠话,还把他摔到地上,看来完全就是个莽夫,战斗中或许有些蛮力,但上了麻将桌根本就不会动脑子!
——任何人,在这样的赌局里,都不会留着被别人看到过的牌!要只是留下来做个对子也就罢了,她居然还就听这张四筒了!
达比抬起头,还是观察起了对面的卫玮,这是他作为赌徒应有的谨慎。或许,第一局完全都是她的演技呢,或许,她这种笨拙的打法、甚至放牌的习惯都是刻意透露给他的呢?可是,他一看到低坐在牌桌旁的卫玮,就很难把面前这个17岁青少年和深谋远虑这四个字结合起来。
她的一头水蓝长发打理得还算干净,但也因为风沙而毛躁了许多,蓬乱地恣出好几根,加上水母头的发型,她看起来就像顶了一只又干又被电击了的蓝海蜇。鼻尖上冒着的汗珠透出点白色,好像是融化了她的防晒霜,让她本来就不算光滑的脸蛋更显斑驳。原先带着眼镜时,镜片的反光有时会遮住她玉色的眼眸,看起来还显得聪明一些。现在不戴眼镜,原来的那一分神秘感荡然无存,就连瞳色自带的高雅感,也被她近视后木楞楞的眼神掩盖,连同整个面貌都透露出一股子质朴懵懂。
此刻,这个小丫头片子还有些焦躁地转着手里的第四张麻将牌,不知是无意,还是想给承太郎传达某种讯息,但她的队友很显然没有注意到她。打了一轮麻将后,承太郎的新手好运加成已然褪去,打出一张六筒后,面前的弃牌都要和了。
轮到达比了。他伸出手,摸起一张翠绿的麻将牌,还没拿到眼前,他就从指尖的触觉感受到了那张麻将的花纹——
他摸到了一张四筒。
哈!他忍不住要大笑出声!看来他这一局的运气在这里!一张四筒在开局就被承太郎打了出来,这最后一张四筒,居然被他摸到了!只要牢牢捏着这张四筒,卫玮就绝对没法和牌!更巧的是,他的牌里还正好有三筒、五筒、和六筒,留下这一张,他就又做成了一个顺子!
“六筒。”
他打出一张绝对安全的牌。毕竟,承太郎单吊三筒的可能性也并非没有,要是出三筒让他和了牌,自己摸到这张能卡着卫玮的四筒也就没有意义了。现在,虽然手里的牌型很差,但他也已经很幸运的听牌了,只要再来一张。。。
“和了。”
“啪嗒。”
那一声清脆的推倒麻将牌的声音在须臾间击破了他的美好期望。他不可置信地站起身,一把扑向了桌上那一副和牌了的麻将:
“什么?!!!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
“怎么了,很惊讶?”胜者的声音带着从容不迫的笑意在他头顶响起——
“——很惊讶,我居然不和四筒吗?”
卫玮的手指习惯性地扶上鼻梁,发现脸上没有眼镜后,将错就做地虚空推了推。达比完全没有发现她的动作,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了看眼前的那副麻将上。前面两个刻子和一个顺子都是他看到过的,后面跟着的是两个发,他打出的一个六筒、一个四筒、和一个四。。。。
不,最后那一张麻将不是四筒——
那是一张被什么白色的东西盖住了中间一个圆点的五筒!!!
“你。。。你!!!”达比猛地抬头,左手没断的手指颤抖地指着卫玮,“你。。。你出千!!!”
卫玮闻言,面上故作惊讶,往椅子后惬意地一靠,翘起了二郎腿:“出千?谁出千了?”
“难道是你?jojo你出千了?”她望向承太郎,后者的嘴角扬起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摇了摇头。
“哦,不是你啊,那难道是哈桑小弟弟你?”她望向哈桑,后者也怯怯地摇了摇头。
于是,她双手一摊,十足的无赖做派:“芭比先生,我都问过了,没人出千啊?哦,难道,你是在对我自首?是你出千了,要jojo再折断你一根手指?”
承太郎配合地叫出了「白金之星」,紫皮替身期待又开朗地笑着,对着达比捏了捏拳头。
“你少来!”达比颤抖地指着那张五筒,激愤得差点跳上牌桌,“这张麻将牌是怎么回事?!”
卫玮假装看不清楚,眯着眼睛,凑近那张五筒盯了好一会,才抬头轻笑起来。
“哎呀,你看我,笨手笨脚的,都把防晒霜弄到牌上了,”她原本呆愣的眼睛随着她扬起的嘴角一弯,闪过一道狡黠,“不过,这边天气这么热,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
“毕竟,我也不知道你会把这两张我不~小~心~掉出来的麻将牌记得这么久,而且,还这么了解我放牌的习惯啊。。。”
“——你说对不对啊,芭比老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