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奇怪。”秦阶下意识反驳陶倦,又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张家所有人都是那种精力充沛,热爱社交,喜欢外面的世界,不出去不跟人交流就会死的类型?”
陶倦眼睛一亮,竖起大拇指:“精准!就是这个意思!”
好家伙,秦阶直呼好家伙。竟然让他遇到了一个家族的e人。
e人对社交的渴望是他这种阿宅这辈子都理解不了的,于是到了晚上,他们又被拉出去,到底陪热情的张家人吃了顿饭。
散席后,张晗送两人回客人院落。
秦阶被张家人的热情吓得够呛,心有余悸地问:“槐神什么时候会放你们出去?”
感觉再待下去大伙儿就变异了。
“快了吧。”张晗一晚上都挺开心地,“出去探查的人说那些陌生人已经离开了,可能这两天我们就能出去了。”
他遥遥望着高大的槐树:“槐神其实很爱清净的,我们在这里的这些天,它一定烦死了。之前有族人跑去树底下跟槐神聊天,被槐神用树枝甩到百里开外,摸了三四天才摸到回来的路。”
秦阶、陶倦:“……”
无法评价。
后半程的路途十分安静,没人再试图挑起话头。两人都折腾了一整天,回房间很快就睡着了。
于是秦阶也没发现,安静睡在自己枕边的白色小团子,在他呼吸变深后慢慢睁开眼。
银子站起身抖抖蓬松的毛发,轻盈跳下床,无声无息走到门边。它回头看了床上人一眼,眼中没有一丝情绪。随后,银光一闪,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山崖下,蜃槐前。
银白色的光一闪而过,划破了暗色。光芒散去,一只白色的小狗端正蹲坐在大树前。
蜃槐似乎对对方的到来十分激动,巨大的树冠晃动着,粗长的树枝如巨蛇一般在空中扭动。
白色的团子身体发出淡淡的白光,缓缓飘在半空中。忽然“小狗”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眼中闪过一抹冷漠的光,紧接着,它身上的光芒愈发强烈。
只一瞬,光芒消失,一道高大的人影踏空出现在半空中。
那是一位身形挺拔又俊美异常的男子。身披一件单薄的白色长袍,衣摆处绣着淡蓝色的纹路,仿若云雾缭绕,又似霜雪扫地。一头长发如银色瀑布披散在身后,与腰间系着的浅蓝色的丝带纠缠在一起,发尾微卷,带着些懒倦之意。
他的一双眼眸向下垂着,眼尾微微上挑,配上斜飞入鬓的剑眉,让人不自觉心底发寒,似乎此人将极北的冰原藏在眸底深处。
听到树枝晃动的声音,男子眼皮懒懒一抬,薄唇微动,说出的话像是在冰川下被冰冻了几百年:“稀奇,敢借我之形还敢主动呼唤我,当真是一棵不怕死的树。”
晃动的树冠被冻住了一般猛地停下,半晌才敢试探性地探出一根树枝。
这根树枝似乎很害怕,颤巍巍伸到男人面前,被男人毫不留情一掌拍飞。
树枝被拍痛了,又不会叫,只能无声地左右翻腾,等疼痛散了些,又畏畏缩缩伸到男人面前。
男人“啧”了一声,又是一掌将树枝拍飞:“不用把你丑陋的枝干伸过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蜃槐的树枝原本还疼得瞎翻腾,闻言动作一顿,满身的树叶开始哗哗地响,像个举着双手欢呼的小孩子。
声音很吵,男人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别高兴太早,我的话还没说完。”
蜃槐小心翼翼卷起树叶,不敢再出声。
男人侧头,视线扫过被蜃槐遮掩得严严实实的小山洞,那里面的东西似乎感受到什么,发出一点暗淡的金光。
“我可以帮它摆脱现在的状态,”男人收回视线,眼皮又懒懒地耷拉着,“但是命是它自己选的,我无法改变。”
“要我说,它保持这种状态未必不好。”
蜃槐的树干疯狂摇晃,摇得树叶都落下了几片。
男人抬手制止,无奈道:“行吧,它答应了陪你玩,确实不能失约。”
蜃槐不再任性,树冠轻柔晃动着。
男子哼笑一声,眼眸看向山崖之上突兀存在的仙府,小孩睡觉不老实,是时候该回去了。
“对了。”男人身上闪烁着冰冷的银光,似乎想到了什么,唇角微微扬起,整个人都带了些温度:“我帮了你,你也要帮我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