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带着那劈山臿劈开玉垒山,用伏龙印将那巨鼇封印在离堆山底。那之后,他便一直守着这都安大堰。
“我坐享蜀中百姓八百载祭祀,今日当一并还了。”
二郎念起一个古老的咒语,一时间风消雨住、日月无光。
游青州等人还未走远,见天色骤变,回头一看,只见西北两座山对立如阙,蓦的迸发出一阵强烈刺目的光芒,似天门洞开,仿佛若见神。
“天彭阙?他竟开了天彭阙?”
游青州有些惊讶,他曾听说天彭阙乃是元始天尊所立天门,天门开便是有人要登仙了。
可......天路不是已经断绝了吗?
当年二郎寿元将尽,那白须老道前来接引,对二郎道:“都安大堰泽被万世,汝治水之功可比肩大禹,今汝寿元已尽,贫道前来接引汝直登仙道。”
“我登了仙,谁来守着这大堰?”
二郎问,他已经垂垂老矣,看起来比老道还老。
“当地百姓自会维护。”
“若是大鳌再走脱了,谁来管?”二郎又问。
“彼时当另有机缘。”
二郎摇摇头,白花花的胡子跟着摆动:“那我不去,我要守着此间,直到魂魄消散的那一天。”
老道见此也不劝他,临走将一道光打入天彭阙:“你若有一天后悔了,开此天门,还有登仙的机会。”
二郎没有后悔。
天彭阙开,金光普照大地,整个都安的上空天朗气清。玉垒山仿佛被点亮了一般,跟着发出耀目的闪闪金光。
“石头!石头飞起来了!”有妖灵惊叫起来。
埋掉大堰的巨石开始飞了起来,无数滚落的山石皆朝玉垒山飞去,严丝合缝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四散溢出的江水,也回到了河床中。
“不好,二郎君。”龙灵心中涌起一股不安的感觉,赶忙去寻二郎,却什么都找不到了。
二郎借了一把元始天尊的道术,让山河归位,他自己也在这灿灿金光中,散作一把阳光,融进了山川草木间。
玉垒葱郁,大堰滚滚,金光普照,一切看起来都恢复了正常。
周行就是这个时候赶回来的。
“主君!没事了!大堰保下来了,巨鼇也死了!”
游青州奔到周行面前,已是喜形于色。
他自升了大司马,行事总是提醒自己要稳重,今日劫后余生,实在难以抑制兴奋之情。
周行却并没有夸赞小徒一句,反而蹙眉而立。
游青州以为主君是恼自己不稳重,他收了笑容,打算严肃一点,再继续汇报刚刚的情况。
可是即刻,游青州就发现不对,周行并没有看向自己,他的目光犀利地在大堰之上游走。
“主君?”游青州犹豫地叫了一声。
“巨鼇毙命了,它的怨气是你们收拾的吗?”周行道。
游青州一愣,他回身看向大堰:
“不曾收拾,可是适才天彭阙开,圣光普照,那怨气想来已经消失于金光之下了。”
“我是怎么教你的?万物有来处,亦有归处,怨气可化解可转化,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周行想不到游青州竟疏忽至此,不由着恼。
“可......那怨气确实不在了呀。”
游青州有些茫然,他又转头看了看大堰,的确一丝怨气都没有了。
周行心中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浓,他正想安排游青州去找那怨气,忽然间识海剧震,他感应到自己留在浊域,守护封印的元神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有人想破坏封印!
周行一个激灵,整件事情在他脑中被连成了线,他终于猜到了不距道的意图,可是只怕来不及了。
“式溪!”石方巳也赶了回来,见周行同游青州说话,便奔了来,“那小蛟不是鹿娃。”
周行回过身来看到石方巳,朝大哥伸出手来,脸上忧色渐浓。
石方巳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见周行面色有异,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
他是最了解周行的,周行这个人最是桀骜,便是泰山崩于前,都不放在眼里,如今露出这样的表情,定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
石方巳加快步伐,朝周行走去,刚碰到周行的手,周行整个人都向他靠过来。
光天化日之下,心上人竟投怀送抱,还是当着下属的面!
石方巳不知周行是何意,慌得几乎手忙脚乱。
游青州见状也要来扶,却发现自己根本插不上手。
他挠了挠头,觉得这个场景有些怪异。
石方巳有意无意地挤开游青州,把周行环在自己怀里,问道:
“式溪,怎么了?不舒服吗?”
谁知周行并不回答,反而没骨头似的,直直向下滑去,石方巳只好用力卡住周行腋下,不让他触地。
就在石方巳收紧胳膊的瞬间,他发现自己竟感觉不到周行的心跳呼吸!
石方巳呼吸一滞,他迅速抽出一只手,先后试探周行的鼻息脉搏,确认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那一瞬间他脑子“嗡”的一下,只剩下一片空白。
就在这个时候,地底传来轰隆隆的响声,不绝于耳,声音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