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一定的高度,山头落满了白雪,看不到任何植被,白惨惨的雪地在太阳的映照下晃得眼睛生疼。
将到洞口之时,远远看到一条蛟影闪过。
“大哥,那是鹿娃吧?这身量,明显是个未成年的小蛟。”周行摇摇石方巳。
“像。”石方巳脚步却不停。
“大哥,我们分开走,你去追鹿娃,”周行挣脱开石方巳的扶持,勉强自己站住,见石方巳不动,又急道,“我这里不会有事,鹿娃毕竟还小,如今不知道哭成什么样子了。你赶紧去!”
石方巳千般无奈,万般不放心,只好叮嘱道:“你自己小心!”这才火急火燎地追着那蛟影去了。
周行见石方巳走了,这才示意那僚佐继续领路。
二人不多时便到了一处洞穴。
洞穴门口有个僚佐守在那里,一见周行便上来行礼。
“有人进出过吗?”
为防里面听到,周行只传音问那僚佐。
“有,适才白霓娘子先进去,后来一个不距道徒领着舒光生进去了,那不距道徒又走了。”
找到了!
周行心中一喜,继而又问:“舒光生是谁?”
“就是大兴城中不距道的买办,舒云麟的独子,”僚佐拱手传音答道,“之前燕主事命我们暗中监视过舒家,是以认得。”
“他们竟还跟不距道裹在一起,”周行想起是谁,忍不住摆首,“你们就别进去了,留在门口。”
这两个僚佐是四隅堂的探子,修为不济,平日做的都是探查消息的差事,周行也不想带他们涉险。
“是!”
周行一个人进了山洞,掏出来一颗还炁丹就要往嘴里送,眼前却恍然浮现出石方巳临走时,看向自己那忧心忡忡的表情。
周行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把还炁丹收了回去。继而心念一动,拿出一张符纸画了几笔,捏成丸,一口吞了,这才继续往里走。
随着符纸入腹,周行的五官开始发生变化,几步之后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模样,接着他刻意拿捏了一下,举手投足的气度也跟着变了。
甬道即将走到尽头,前面有光亮照出来,周行阔步走了进去,见里面是个很大的洞穴,洞中布了个大阵。
盘膝坐在阵法生门的,正是久寻不获的白霓,她正在运功施法,至于僚佐所说的舒光生,倒没见着。
阵法离位有一处凹槽,不足一丈,里面蓄满了黑水,尚冒着令人作呕的泡泡,不能见底。
其余方位皆供着不同的祭品,例如乾位是一缸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血;震位是数颗妖丹;坎位放着一个羊头,羊眼还一眨一眨的,显然那并不是什么普通的羊,而是一头修行多年的羊精......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周行浸淫阵法一道多年,一看便知这阵法确确实实就连着都安大堰。
白霓听见动静睁开眼来,一见面前的人,脸上露出喜色:“式谷,你想通了?”
周行此时正是化形成了他的师兄、石初程的生父——式谷真人。
见白霓问话,周行不知前言,只好含糊应答。
“你这又是何苦。”周行凝眉,他一面说,一面向白霓走去,想借此接近阵眼。
“何苦?”白霓闻言噌的一下站起来,神色显得有些激愤,“唐雩要杀我,要杀我们的孩子,我只是想要自保而已!”
周行闻言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又朝白霓走近了几步:
“你既然肯将孩子托付给式溪,为什么不直接向式溪求助,难道他不会帮你?”
白霓摇摇头,也朝周行走过来。
“我哪里敢告诉他,他若知道了,自然会去找唐雩求证,唐雩如何会为我遮掩?唐雩只要给他知道那件事情,你说他还会救我吗?
再说,他手上的四隅堂眼线遍布下界,若是漏给他一星半点的端倪,还怕四隅堂查不到真相吗?届时,他还会顾忌什么情谊?说不定连鹿娃一起迁怒。”
白霓这一番话激起周行心中惊涛骇浪,他大是震撼,为怕神色露出端倪,周行略定一定神,才小心翼翼道:
“可你投奔不距道也不是个办法,他们哪里是好相与的。”
“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原想着,鹿娃在式溪哪里,总是可以保全的,谁想鹿娃的身份也暴露了,唐雩一定会想办法除掉他,可我又不敢提醒式溪,怕他生疑,只好先把鹿娃带走。”
“我自己的师弟,我是知道的,此事就算他着恼,也不过气一场,断然不会因此而迁怒谁的。事到如今,只能寻求式溪的帮助。”周行有些苦口婆心。
白霓皱眉看向周行,目光中透出几分审视:“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周行赶忙遮掩:“啊!是!之前的确不是这样想的,但是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法......”
他正说着,脖颈处一凉,一柄剑已经架在周行脖子上,白霓声音冰冷道:“你不是式谷,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