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台上的祭礼已经走到了下一步,一个奄奄一息的妖灵被拖了上来。
那妖灵正是寒枝。
他此时大概只剩下一口气了,趴在台上一动不动。
横塘踱步到了寒枝身边,却并不肯多看那小妖一眼,仿佛脚边躺着的只是一块应该被丢弃的抹布:
“当年我白鱼一族与松枥毗罗定下万年交好的盟约。这寒枝代表我白鱼族,给松枥毗罗做娇客。
谁知他本性卑劣,不守妖灵的本分,被松枥毗罗逐了出来,坏了我绿无涯的名声。水神在上,今日便将他祭给水神,以洗去他身上的罪孽。”
那浊修松枥站在一旁,不动如山,看也不看为她做了百年娇客的寒枝。
横塘一挥手,一众白鱼娇客便排成一排,围了过来。
“你们同为娇客,要以寒枝为镜,万事以炼虚壹果为先,不可行悖逆之事。”
唐比辰在台下翻了老大一个白眼。
横塘因自己是浊修,哪里能真的站在白鱼一族的立场上着想,如今这一出不过是杀鸡儆猴,要这些娇客明白厉害,今后用心侍奉他。
唐比辰心中叹息,白鱼还当这个族长一心为了族里,其实人家跟松枥才是利益共同体吧。
她这么想着,嘬着豆子下意识看向松枥,却惊奇地发现,松枥的脸色也不好看。
她哪里知道,这一众娇客,除出一个疏桐是松枥的,其他都是横塘的。
松枥没有足够的娇客给它炼制虚壹果,修为的增加自然受限,眼见着横塘就要后来居上,心中能不气恼吗?
她正在气闷,台上变故陡生,那娇客中打头的一个忽的奔到台前,扑到横塘脚边,哀哀叫道:“阿爹,救我!儿几乎再也见不到阿爹!”
横塘一怔,低头看时,却是他日前送到松枥那里的女儿疏桐。
只见疏桐鬓发缭乱,她扑到横塘面前,将自己手臂上的伤展示给他看。
她自从到松枥府中,便被百般虐待,怎奈何她受制于人,竟无法逃出,好容易等到今日祭祀,才有机会跟娘家人求助。
“她打了你?”横塘挑眉,却并没有伸手将女儿扶起来。
疏桐含泪点头:“她要将寒枝炼制将成的虚壹果放入我的玄窍,我不从,她就打我。”
横塘面上露出一点尴尬:
“我们送你代替寒枝,不就是让你代替他继续炼制虚壹果吗?你怎的如此娇气,你娘是怎么教你的?”
疏桐慌乱道:“可是她的做法,是要我损耗自己的修为......”
哪知横塘并不听她讲完,便打断她道:
“做娇客的,便要做好为摩诃毗罗牺牲的准备,你怎的只考虑自己?”
须知道,横塘一介浊修,在他眼中这些小妖孩儿根本算不得自己的后代,竟是一个都不在意。
说着他竟转头对松枥拱手致歉:
“是拙荆没有教好这孩子,松枥毗罗勿怪。”
松枥颔首道:“也是我太心急了。此事该好好跟令爱讲的。”
他二人一唱一和,眼看就要将这件事抹过去了。
谁知此时又生变故,斜刺里一道白光如离弦的箭般,向松枥射去。
那松枥修为也不是盖的,瞬间黑气从她口中吐出,迅速便将那白光锁在当中,白光落地化作一个年轻的女娘。
“燕支!你这是干什么?”横塘惊怒。
燕支趴在地上,四肢被铁链锁住无法动弹,只好抬头死死盯住松枥:
“她就是个恶魔,族长,你道她是怎么对待我族的娇客的?她才没耐心等待百年,慢慢炼化。每每逼迫着娇客给他用修为炼制虚壹果。寒枝的修为便是被她消耗尽了,她见不好交代,这才假说寒枝忤逆,掏了他的虚壹果,要我们再送一个娇客。”
疏桐凄楚地拽住横塘的袖子,不住点头附和:
“阿爹,我差一点也死在炼丹炉中了,阿爹,你带我回家吧。”
横塘眯起眼,牺牲个把小妖他根本不在意,不过松枥要是用这个方法,来缩短虚壹果的炼制时间,势必会影响到他自己的地位。
“松枥毗罗,此事可当真?”横塘转头问松枥。
松枥冷笑道:
“小妖污蔑而已。燕支是寒枝的妹妹,许是不愿意她这哥哥祭了水神,这才胡言乱语,栽赃于我。寒枝忤逆,若不是念在他为我做了百年娇客,我怎会放他归家?
这燕支为了私利,竟如此破坏我们绿无涯清浊间的和谐,好生可恶。”
燕支想要辩解,脖颈处的锁链立时收紧,竟勒得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心中绝望无比,只道今日要同哥哥一起死在这里了。
横塘居高临下地睨着燕支,“燕支,你若拿不来证据,光凭你今日刺杀松枥毗罗的罪状,就可以让你同寒枝一齐祭水了。”
燕支心中恨极,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松枥,似乎要用目光把那魔头烧出一个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