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有与是毕则新的长子,他自持是将来的首座,从来不把谁放在眼里,闻言只暴躁地挥挥手:“叫你做事,你就做事,别操心这些有的没的。”
啼鸦知道他一贯脾气火爆,也不敢多言,布阵完毕后,告辞出来,直奔了毕则新住的免成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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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首座,适才东阁主命属下在绿无涯布阵,要抓玄天城的周行。”她话还没说完,便被毕则新的怒喝打断。
“什么?”毕则新一把拍在椅把手上,站起身来,“这王八犊子,竟敢瞒着我动手!”
毕则新素来把式溪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后来式溪改名周行又同他打擂台,两人结下的仇怨非死不能解开。
面对周行,毕则新素来有着两种极端的想法。
一方面,他自负地认为,周行应该死在自己手里。
另一方面,他从来在周行手上没有讨到过好,总是觉得别人会看他笑话。
此时得知毕有与越殂代疱,毕则新当即大怒:
“他想杀了周行来向我邀功吗?想告诉世人,他老子做不到的事情,他可以做到是吗?”
啼鸦见首座发怒,连忙跪下:
“首座熄怒,东阁主并无此意,他此举无非是想要为首座分忧而已。若那周行死在东阁主手上,岂不更说明首座的厉害吗?”
毕则新这才稍缓,他睨着下面跪着的人:
“那小子既然想要给我一个惊喜,你为何又来告诉我?”
啼鸦俯首道:
“一则我只效忠首座,自然不敢隐瞒,二则,东阁主这阵法有漏洞,卑职怕届时功亏一篑,只好先来汇报首座。”
她接着把那长江联通玄天城的说法重复了一遍:
“届时若被邵则德知道了......”
毕则新一摆手,冷哼道:
“知道了又何妨?你道我这师兄不想除掉周行吗?”
他缓步走下主座,来到啼鸦身边,把她拉了起来:
“大变之后,我让师兄跟着我,他却非要重建什么玄天城。废那么大劲儿,结果是给他人做了嫁衣。
他堂堂一个大冢宰,却不得不屈居人下。他憋屈了几百年,好容易靠着冥海之役赶走了周行,那家伙却眼瞅着要卷土重来。是你,你气不气?”
“如此说来,邵则德竟是我们的人?”啼鸦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倒是想,师兄这个人,做事有他的原则。虽然他这些原则,说到底都是作茧自缚,”毕则新苦笑一下,又转向啼鸦,“啼鸦,我记得你也是玄天台旧人。”
“是,我当年是秋官司寇身边的掾吏。”
啼鸦颔首,她埋着头,借此掩盖住晦暗不明的神色。
“以你的能力,做个小小掾吏,实在是屈才,我记得你是在大变之前便弃暗投明,还记得是为了什么事情出来的吗?”
毕则新看向啼鸦,一改刚刚的暴怒,反而变得有些温和。
“是为了我族妹之事,当年我族妹深陷险境,我去求秋官司寇,他却因我位卑言轻,见死不救,我这才同玄天台恩断义绝。”
啼鸦似是回忆起那时的锥心之痛,声音极为冷冽。
“你为了玄天台也是履立功劳,只因生而为妖,最终却不得重用。危急关头,那崇光还见死不救。
玄天台就是如此,所有人在他们的眼里都是棋子而已,用坏了就丢掉。当年我师兄也是如此,百年间,他为了玄天台履立功劳,倒是节节高升。这让他对玄天台巴心巴肝。
我为让他看清玄天台的真面目,故意布下阵法伤了他。果然,他重伤之后,玄天台便再也不肯管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被弃如敝履。
我记得,当时也只有你帮他吧?”
“我位卑言轻,别的办法也没有,也只有向秋官司寇进言,给他安排做个文职,”啼鸦摇了摇头,“可是邵则德未必开心,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甘于做个书吏呢?”
“当年我只道师兄必然会痛定思痛,从此弃暗投明,我兄弟同心便是毁天灭地,也不在话下,谁料想大变之后,他却说要重建一个玄天城。”
毕则新想起旧事,依旧有些气恼。
啼鸦言归正传:
“那此事,当真由着东阁主吗?”
毕则新面色转冷:
“他有能耐,就由他折腾吧。”
“是。”啼鸦压下满腹狐疑退了下来。
刚出了门,便遇上一个人。
“啼鸦,出了什么事情?”
啼鸦抬头一看,问话的正是太极旗旗主史可畏。啼鸦看向史可畏,心中一个大胆的念头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