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以后他的事,孤王是彻底不管了!等今天一过,以后那妖女也少来本王面前碍眼……
半晌,他从鼻子重重地冷哼一声:
“不敢当,免礼。”
*
饭厅在另一处院子。
一走到拐角,风轻云淡的少主就崩溃了。
他恶狠狠地低声威胁:“你敢在我父王面前落我面子,你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我一愣,顿时不服:“你还讲不讲理?我怎么落你面子了啊?我表现的还不够好吗?我巴不得在你爹面前对你好点呢!”
“你喊他岳丈,你拿我当什么了?”
岳丈?……我喊的这个?
“不对吧?你少冤枉我啊,我记得我明明喊的是泰山大人!”
“……”
少主愣了下,然后把我松开了。
“你以后可要好好待我,毕竟也就本少主不嫌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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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
桌子上摆了好几道菜,有一道是鱼。
“本王服药,忌生冷,这鱼不错,特意给紫云剑主准备的,尝尝吧。”
我赶紧站起来,摆出受宠若惊的表情道:“伯父您真是太客气了……”
为了表现得温柔体贴会照顾人,以抵过刚才不小心的差印象,我又亲亲切切的拍了拍少主,“你坐着,我给你夹。”
我拿起旁边的象牙别箸,探向雪白的鱼肉。
“……”
妈的这是哪位神仙切的啊,有必要切成这样吗?鱼肉被片无数刀,比纸都薄,筷子根本夹不起来,一夹就碎,一夹就碎。
我正在心里骂厨子,忽而听见辛琥的声音,“几月不见,七剑传人是越发不中用了。”
他眯眼捻须,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摆明是在立威……
“……”
我反应过来了,其实筷子是个摆设,这是要用内力把鱼吸住……
斜下方一把勺子伸了过来,给我舀了一勺,又给他自己舀了一勺,闷头开吃。
我:“……”
然后就见辛琥狠狠的瞪了少主一眼。
*
还是席间。
吃了没两口,辛琥毫无预兆的一拍桌子,吓得我刚夹起的排骨直接掉了。
只听那老头儿怒道:“哪儿来的琴师?技艺如此不娴?你可知你弹错了?!”
隔着帘子弹琴助兴的琴师惶恐不已的跪地。
草…这又是哪一出……?
————说实话,如果是少主这么嚣张,我肯定会桌子下踹他一脚,别特么没事找事。但眼下,我微张着嘴呆住,有点不知道怎么办。
这死老头是想让我替琴师求情,跟他低头?还是想看我会不会跟他唱反调?……
少主及时开了口“父王,何必让他搅了吃饭的兴致?”挥挥手,让人下去了。
我慢慢看向少主,心里有点崩溃。
我穿的是快意恩仇的武侠吧?怎么还给我搞豪门虐恋那套?好歹也曾是一代江湖霸主,有劲没劲啊?这回我倒有点相信他武功没恢复了,只有没事业可搞了才喜欢在这种事上使劲……
*
依然是席间。
辛琥开始询问少主最近的教中情况,外面局势如何,有何端倪……而我嘴里含着一块鸡脖子,嗦的正起劲……
突然,辛琥咳嗽一声,对我举起茶杯,沉声道:“紫云剑主,老夫有话要说。”
我乍一被他点名,脖子后的汗毛都快竖了起来,关键我嘴里还有东西,但眼前这个架势,我也只能手忙脚乱的端起酒杯。
然后就听那老头开始长篇大论,先说少侠他爹也就是白瑁大侠当年第一次七剑合璧的事,又冷嘲热讽说起白瑁当年不进行第二次七剑合璧是有私心,再提到当前的江湖,哪些门派需敲山震虎,哪些门派要徐徐图之,孽子务必好好练武,不可荒废……最后话题落到我和少主身上———既然我俩已经化敌为友,他也就不阻拦了。孽子要一心一意,记住紫云剑主的牺牲,而紫云剑主也要爱护孽子,多为他分忧,不可粗鄙无状,使他丢脸……
这杯酒举了半炷香之久,终于下肚。
*
饭局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皱了皱眉,放下筷子,偷偷在桌子下捂住了胃。
缓了一会儿,疼痛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愈演愈烈,身上也开始出冷汗。
完了…肯定是中计了……
少主习惯性的扫了我一眼,大惊:“你怎么了?”
我对他摇了摇头,然后捂着肚子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我被飞快放到榻上躺着,而那父子二人的争吵声也传了过来:
“父亲,你怎么能给她下毒?您到底给她下了什么毒?!有没有解药?”
“逆子,你竟敢这么跟为父说话?!孤王岂是那种出尔反尔之人!!”
“那为何我们谁都没事,偏偏她会这样? ”少主焦躁道。
“放肆!死在孤王手里的人何其之多?孤王还不屑赖她一条命!!”
我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扯扯少主的衣角,有气无力道:“算了,我得了这个下场也是咎由自取,我来之前就猜到了,我谁都不怪……”
“………………”
辛琥转身对众黑衣兵吼道:“气死孤王了!!你们还不快把相关人等统统抓起来!”
“是!”众黑衣兵都战战兢兢地往外跑。
我继续哽咽:“我还有那么多的地方没去,我还那么年轻,我还有那么多事想做……”
少主颤抖着扶起我:“是我对不起你,我先帮你运功压制一下,大夫马上就来了……”
也不知道辛琥那边是什么光景,只听一个黑衣兵赶紧劝道:“教主您别激动,别气坏了身子,这肯定是敌人的离间之计,少夫人肯定不会有事的,您稍安勿躁,属下们一定能查出下毒之人……”
一分钟后,大夫背着药箱满头是汗的进来了。
把脉良久,他才在诸多紧张的目光下,战战兢兢的道:
“依属下愚见,少夫人这应该是吃饭间过度紧张焦虑,导致肝失疏泄,气机不畅,所以横逆犯胃,胃失和降,痛及胸胁……”
“……”
“……”
少主猛地抓过我的手腕,诊了一会儿,又沉默着松开。
“卑职这就开幅药,服下后不出一柱香,症状就能缓解……。”
“……”
“……”
大夫抓药去了。
半晌,少主扭过头,支支吾吾的道:“爹……”
终于被还了清白的辛琥,胸腔里本就正憋着一股被人碰瓷的阴郁之气,听见少主愧疚出声,之前的憋屈怨恨不但不减,反而一下子窜得更高,他双眼一瞪,暴怒道:
“逆子!!孤王不想再跟你说话!带着你家里那个废物,赶紧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