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这样想着,一边怒视路远,打算用视线将自己的怒火全部发射给对方,以消心头之恨。
然而,计划再好也赶不上变化。才对上路远那既愧疚又懊悔更多是不再被路过相信的绝望的眼神三秒,他就先认输了———那双眼睛告诉他不被原谅的自己只能以死谢罪。
路过艰难地把视线移开,打算再硬撑一会儿。
结果刚好看到休这会儿已经到了维克托的身边,卢卡斯正焦急的对休说着什么,暂时是没空注意这边。
但也只是暂时。
路过一下想起自己的处境来。
“你要不要跟我走?”情急之下,路过哪里还记得面子不面子的,他赶紧问道。
那边维克托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管这位大爷是不是有个三长两短,路远想走都没那么容易。
这才取出来阿斯特的躯体,后面还有他的力量和灵魂。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维克托要那样做,但这人一看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的犟种,绝对不可能放路远离开。
如果路远真的配合他完成这个计划——
路过不由得看向路远,对方也在用渴求原谅的眼神望着路过。就这一眼,他就已经彻底原谅了,并且还反过来有点不自在,于是赶紧又低下头,假装去看下面的法阵是什么样子。
因为路远的模样本来就来自于阿斯特,他怎么看都还是觉得心里冒出来的都是喜欢,他自认分不清是对这副身体的喜欢还是对路远的喜欢。
他认识的是路远,想念的也是路远,阿斯特的身体之中还是路远,但自己触碰道的却会是阿斯特。
所以这个问题问出口以后,路过就后悔了,他来这里本就是为了带路远离开,可现在的路远不像是他之前认识的那个残魂路远,原本的路远根本不用他问,而是甩不掉的牛皮糖。
于是路过忐忑起来,他甚至不敢想象当路远拒绝和他离开后,他该怎么劝说?
他自认没办法做到路远那样,不管对方怎么态度坚定的拒绝,还能锲而不舍的跟着。
但转念一想,他现在是自己屁颠儿找回来的,还是路远“突然”甩掉他让他自生自灭之后自己找回来的,这又和路远之前热脸贴冷屁股差多少呢?
而且这都问完好久了也没听到回答,路远的犹豫说明什么很明显了。
路过不由得苦笑一声,抬头去看路远,他的想法就是哪怕被拒绝,也要坦然点,记下这会儿路过的坚决,以后忍不住犯贱的时候好搬出来此刻的画面提醒自己。
然而映入眼帘的是路远正在流泪的脸。
也不知道是什么触动了他,路远像是呆住了,一动不动仍由眼泪不断地溢出来,翻越颤抖的睫毛,划过泛红的眼角,顺着脸颊往下流。他并没有发出声音,应该是在努力克制,但是泪水却不是能控制住的。
这下路过彻底没了原则底线,什么阿斯特早忘了,直接上手给他擦眼泪,刚碰到又感觉自己手脏,干脆用袖子去擦,擦了一下,感觉还是不行,想想还是用手擦吧。
路过从来没见他哭过,更不知道自己会因为路远的眼泪会那么心疼,擦不完的泪水留下的痕迹就像割在自己心上的刀口。
“行了行了,你愿意跟就跟,不愿意就不跟,我就随口问问,你怎么还急了。”路过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乱七八糟安慰着。
那边路远像是还没反应过来路过的话,楞了下才自己抬手也擦起眼泪。路过见他总算有了反应,自己也不瞎忙活了,收手想要退开等路远平静下来再说。
结果路远却一把抓住路过,眼睛闪着光,像是怕路过反悔一样忙不迭地说:“只要你愿意让我重新回来。”
这就行了。
“当然,现在他们没注意咱们,先溜?”路过想乐,又心疼泪痕还没干的路远,还没扯开的嘴角又压了下去。
虽说休和钟孤行都说了会安排他带路远走,但路过还是更愿意相信路远,都难兄难弟了,谁连累谁还不一定。
这会儿路远止住眼泪,毫不犹豫就点头表示都听你的,但哭泣后泛红的余韵还在眼尾,就算不是时候,也看得路过心里洋洋的好像被无数绒毛挠过,恨不得扯了身上这碍事的破斗篷和衣物跟路远一样——
等等,和路远一样?
路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下自己身上那件斗篷再光速给不着一缕的路远披上。
等路远的身体被斗篷遮好后,路过却发现自己脑子里还是各种挥之不去的画面,比如昏暗中也能看出来的流畅线条,轮廓分明且紧实优雅的肌肉,健康的肤色,修长的双腿,莫名可爱的脚趾头,还有看上去软和好摸的耳垂。
除此之外,那些说不得看不得的都争先恐后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