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师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了等我送——”卢卡斯此时乖巧如献媚的小狗,那双眼睛里面闪着星星,全是对老师的关切:让人很难把之前那个性情暴戾多变的死小鬼和他联系起来。
维克托的表情也柔和不少,不等卢卡斯说完,就伸出手,说:“先给我吧,没时间了。”
师生俩其乐融融的对话完全覆盖掉了之前的剑拔弩张,路过也就不再躲休的后面,而是打算走上前去问路远的下落。
看出他想法的休却伸出胳膊拦在了前面:“不必问,你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只见卢卡斯恭恭敬敬地把水晶球递向维克托。
事关路远,路过那是紧盯着水晶球不敢有丝毫松懈,也是这个动作让路过注意到维克托伸出来的那只手在碰触到球体的瞬间长出了几根细长的暗色“小触手”连接上了水晶球,此时的水晶球也随之迸发出炫目的光,如果不是路过一开始就盯得仔细,在强光的刺激下是注意不到那些小触手的。
当光熄灭后,路过发现水晶球已经不见,满脸严肃的维克托正凝视下方的法阵,还未收回手看着毫无异样,那些诡异的触手好像只是错觉。
休拽上路过主动往后退了一段,低声提醒道:“拉稳我,靠近点。”
现在路过也只有相信他,立刻照办,不过视线却一直没离开过维克托师徒,心里莫名地不安。
然后他就听到维克托吟唱起一段熟悉的调子——路远在埋葬那些被咒变怪杀死的村中老人孩子后哼唱的也是这曲子,他告诉路过这是送别和祝福逝者的歌。
明明一样的曲调,从维克托口中唱出来又是另一种感受,相比路远清亮干净的声音,他的声音更为厚重低沉,听着更像是在威胁死者你必须得走得安安心心一样。
伴随着吟唱,路过发觉身边的空间突然变得不稳定了,之前还能悬空站立的身体开始被四面八方吹过来的风刮得摇摇晃晃。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休会叫他抓好了,随着晃动的加剧,路过一点也不怀疑他下一秒可能会被掀飞上天或者坠入下方深渊。
反观休,他倒一点没受到影响的模样,和每一根头发都被吹得飞起来的路过不同,休却是连衣角都没有变化。
也不能说没有变化,至少被路过抓住的地方多了褶皱。
“他唱不是送别逝者的调子吗?为什么?”路过已经整个人都贴到了休的背后,这样至少有一面不会再被莫名其妙的风给折磨,他看着那边同样一点没被影响的师徒两人,忍不住问休。
“这恐怕你得问阿斯特,为什么要选这个作为唤醒法阵的咒语。”休已经看了好一会儿路过被吹得差点稳不住身体的窘迫模样,终于大发善心一面答话一面用手抓住了路过的手。
就这一下,路过那仿佛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的身体神奇的重新找到重心,休就是那个抓住断线帮他稳住的人。
可休的回答却让路过的脑子里骤然刮起风暴。
这个把阿斯特躯体,力量,灵魂一分为三的阵法听着像是他自己弄的?
可现在他的学生维克托却打算破坏老师亲自封印的法阵。
“等等!”路过在乱七八糟的思绪里找到了某个起点,迅速串起了不合理却真实发生着的故事。
三十年前这个国家的人在神之子阿斯特的帮助下打败了神并将他封印,重伤的阿斯特意识到神会很快打破封印重回世界,到时候这些胆敢冒犯他被他所诅咒的人全都得死,所以决定用自己的一切来加固封印。
但是他的圣剑朝阳却好像被污染了心智一样,叛离了圣剑传承的制度,趁维克托还没有走出失去老师的悲痛之际成功出逃并且一直在尝试打破神的封印,这当中的路过便是受害者之一。
而阿斯特的弟子维克托,第一次出场时还奋不顾身带领骑士团消灭了最大的一次咒变怪暴动潮,如果没有朝阳的主动献身,说不定他就已经用尽力量陨落在这里了。但第二次路过再遇到他时,他居然也在计划破坏老师的法阵。
难道是因为他取回圣剑的时候,也被污染的心智?
还有路远,他是阿斯特在与神最后决战之前被分离的,从朝阳透露的意思看是阿斯特为了摈弃掉自身的缺陷以最强的姿态去迎战。
但看维克托的态度以及想用路远来取出老师遗物打破法阵的做法,路远的存在并不像朝阳所说的一无是处。
这些信息,更像是拼图碎片,现在路过找到的还不是全部,所以没办法窥得全貌。
但有一点他能肯定,他和路远,都已经被卷到这危及世界存亡的事件中心无法脱身了。
这样想来,他俩也算是天生一对的难兄难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