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世安望着眼前浮现出的恩公的一双眼,沉吟片刻,将自己的意识收回手心,自言自语道:“四年前的心愿,现在实现算报恩吗?”
但想到自己兢兢业业等了好几百年,也没机会为恩公一家做些什么,他深觉错过了这一次,之后肯定又要再等几百年,于是双手一拍,手心的意识又被放出去了。
总之,还是先调查调查。
宗钺站在一边,偏头对林沐泽道:“果然是为了报恩。”
林沐泽颔首表示认同,目光仔细在他身上巡视了半晌:“恩情未还,甚至影响到了他的修行。”
随后,艺高人胆大的两位抬脚向着眼前的迷雾走去,在意识海里穿梭了几百载时光。
书生是个可怜的书生,十年寒窗苦读,一朝名落孙山,好在家里送行时未给什么压力,毕竟当今这世道,不考个五六年,也不太好意思说自己如何进取。
但书生自己心里还是有些难过,考场上明明文思泉涌,下笔如有神助,那地主家的胖儿子都能进,缘何自己落了榜?
不过此时,书生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
月黑风高,夜色正浓,为了省下一点住宿费,刘世安偷偷翻墙住进了一座破败的深门大院之中。
如此行为有辱斯文。
不过刘世安有时候想得很开,贫民困苦,他也是没有办法,能多省下一厘,家里的弟妹也好生活一厘。
听说这里有鬼。
子不语怪力乱神。
住了三晚相安无事的刘世安,栽了。
这是个什么情况!!!
偌大的府邸,刘世安无路可逃,四肢着地向他爬来的厉鬼声泪俱下:“书生,我也不想害你,我给了你两晚的机会,你要是今天不来,我也就认命了,但是,我就是一个孤魂野鬼,这宅子邪门啊,进来以后就出不去了,我想出去啊呜呜呜。”
刘世安:“……”
无处不在的阴冷在他身上蔓延开来,在闭上眼睛前,他想:
我也想回家,爹娘与弟妹,还在等着我。
再睁开眼时,这座他翻墙而入的宅邸将他围困其中不得出,无论他多么崩溃、不知向谁哀求。
多少时间过去了呢?五六十年,于不少人来说,漫长的等同于一生了。
这天,阳光正好,有吹吹打打的声音响起,吵醒了蜷缩在厅堂角落的刘世安。
“怎么买了这么一处宅子?”有声音传来。
“听说是处鬼宅,八九十年没人要,我才花了这个数,就拿下了。”男人的声音十分爽朗。
“要命哦,你也不怕真的有鬼。”
“怕什么,”身着锦衣的公子拿出了一张符纸,“我有些门道。”
符纸遇光燃烧,展现出淡淡的白光:“还真有鬼啊!”
锦衣公子向着屋内作揖:“此地已为我所购,不知各路英雄从何而来,在此恭送,自行离去吧。”
刘世安吃力地想站起身,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束缚消失不见,进屋的一男一女看不见他,仍旧在聊着天。
“你胡诌几句就能送鬼了吗?”
“自然不能,只是打个招呼,符纸白光,这宅子里的鬼可能只是进来避避雨、躲躲寒,之后再请天师办场法事,送他离去便可以了。”
“这宅子荒了许久,可要好好修整,怎样最省钱呢?我可得好好想一想。”
察觉自己可以离开,刘世安跪在地上,向着看不见的人行了大礼:“天公在上,今世安能得此自由身,累谢恩公开口,他日若有相求,必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说罢,他硬生生撕裂了自己的魂体,化作了一抹意识,留在锦衣公子的身边。
看着刘世安做完这一切后迫不及待奔向远方,宗钺上前一步,目光落在一处地方,这几十载光阴,每当刘世安想要逃离,此处便隐隐散发着光芒拦下了他。
他碰了碰林沐泽的手腕,问道:“这雕刻的是什么?”
林沐泽指尖点在支撑大厅的两根柱子上。
他的手轻轻滑过那纹饰,“石木有灵,这纹饰是缚鬼的法咒,有鬼困之,若对主人不利,便杀之。”
宗钺单手挥过,时间流转起来:“所以,买了此地的齐家公子成了这房子的新主,放走了被困此地的刘世安,阿昊与他的渊源便在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