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抹模糊而扭曲的身影缓缓从黑暗中浮现,如同被岁月遗忘的古老画卷被无形之手轻轻展开。那身影忽明忽暗,仿佛是夜色与恐惧交织而成的实体,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宗钺的神情中带上了几分凝重,面前的阴鬼给他带来了极其不好的感受。
有声音传来,显现出十足的虚伪友好:
“你好,武判官,好久不见。”
阴冷的空气围绕在宗钺周身,变得黏稠,显现出极端的不祥。
宗钺身上泛起淡淡的金光,手中出现了一柄长剑,墨色的长剑上有光芒流转,蕴含着诛邪除魔的力量。
“遇见你,我可觉得并不好。”
“其实你不必如此防备我,”阴鬼的身形靠前,话语间带了些循循善诱,“这千年来,我只真心想做一件事,并没有怎么为祸人间,一般来说,若我人犯我,也不怎么主动伤人性命。”
眼见宗钺不作回应,他抬起手以作展示:“你想想看,以我之力,若真想害谁,怎会像顾康年所经历的那般小打小闹?”
宗钺长剑突然直指向前,在一人一鬼之间划出了深深的沟壑,“你要不要先退后几步,手脚也安分一点?”
他身上金光愈盛,“否则,我们应该是没办法聊一聊你没怎么为祸人间的事。”
“唉,”有轻轻的叹息声响起,“不知为何,和你这样的人讲道理,总是说不通呢。”
宗钺眉头微挑,实在是有些佩服面前这鬼信口胡诌的能力:“那我是不是要说一声不好意思了。”
夜幕低垂,月光看上去尤为稀薄,仅有几缕微弱的光线透过云层,斑驳地照在他们身上,投下一条长长的、扭曲的影子。
不知位于何处的荒芜之地上,气氛开始变得凝重而诡异,一人一鬼悄然而立,空气仿佛是凝固了一般,连带着制止了轻风的呼吸。
四周的树木枝叶低垂,仿佛在默默地注视着什么一般。
静默中,阴鬼的身形先动,呼啸而至的戾气如同尖刃,些微沾染上一点便会皮开肉绽。
宗钺挥剑格挡开阴鬼的攻势,阴阳剑上流转的光芒极盛,一挥一斩间好似划破了空间。
天师与阴鬼的动作都极快,肉眼无法捕捉,几次交锋之后,只听见一声刺耳的尖鸣。
宗钺退后几步,深做呼吸,止住了微微颤动的右手。
面前方才还彬彬有礼的阴鬼,此刻再开口已经是止不住的怨毒:“若不是我真身被封,怎会被你这区区小儿所伤。”
他的额头与左肩都有明显的伤痕。
“你明知道自己真身被封,还出现在我面前讨打,”宗钺将手中的剑再次格挡至身前,化去了阴鬼随怨毒的声音而来的攻击,“如今受伤了,也应该反省反省,是不是自己心里没个数?”
夜色浓稠如墨,空气中缓缓流转出浓重的阴冷气息,面前的戾鬼收敛了一切的情绪,双目归于空无,只直勾勾地盯着宗钺,带来一丝难以言喻的寒意。
一声冷笑传来,戾鬼的身形瞬间变得模糊,仿佛化作了万千缕黑烟,从四面八方包围住了宗钺。
真实存在的攻击化为了虚无的烟雾,逼人的寒意袭来,仿佛形成了无数双无形的手,撕扯着宗钺的身体。
宗钺微微皱眉,右手握剑,左手结印,口中轻念:“敬天地之力,借月华一战。”
一缕月光在他的手心缓缓浮现,转瞬延展,如水波涟漪,一圈圈散开,在空中点出细碎的波纹。
“像你这种天才,真是令人厌恶。”
空中有声音传来,语气平稳至无丝毫的语调起伏,似响在耳边。
手握月华的宗钺向前一步,阴阳剑再次焕发出光芒,偏头避开了一道鬼气,无所谓道:“是吗?我也没办法,只能请你多担待了。”
话语间,他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化,即使是在这阴鬼之地中,也有数道天地灵气,向他汇聚而来,仿佛收到了不容拒绝的召唤。
只见宗钺身形一顿,随即缓缓抬起长剑,剑尖直指此地数不清的暗沉,随着他体内灵力涌动,剑身上也开始流转起柔和的月光,剑光如水波般荡漾开来,将周围的空气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
他手中阴阳剑轻轻一挥,剑光如同匹练般划破长空,所到之处,一切阻碍都被不容置疑地化解,唯留下一片宁静与祥和。
“把三生石交出来。”
宗钺的长剑嗡嗡作响,已经搭在了戾鬼的颈间。
“什……什……什么三生石?”在他剑下的鬼,已不复方才的阴森诡谲,眼看着自己脖子上的阴阳剑,一瞬间来了个五体投地。
“大人饶命啊!小鬼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我……我,我是身怀许可令来到人间的,不信您看。”小鬼趴在地上在身上摸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摸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宗钺望着这只号啕大哭到涕泗横流的鬼,觉得有点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