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佛陀寺的比武大会正式开放了,我早打过招呼了,要是见到和你一样戴银面的两个少年就放行,傅舟桓他们应该也到了。”
那个被她脏了衣袖的僧人只是摇了摇头,没对沉蝓的无理之举多说什么,在小厨房里又忙了起来。
这个时辰稀稀疏疏还有几个江湖人,他们也行于去后山的路上,奇怪的是这些人都刻意和她们保持了一段距离。
寺中本就有灯火,可到处都是在挂银灯的僧人,舜华随便问了个僧人:“这些灯是做什么的?”
僧人笑着向她解释:“佛陀寺的后山生长着不少毒花和毒草,极其凶险,里面的瘴气容易致人迷失,这些灯会为你指引方向。”
没想到盘龙峡如此神圣,竟还有这样一个有瘴气的地方。
很快她们便抵达了后山,山门前聚集了百余人,只见傅舟桓一个人玉树临风地倚在树下垂着头看地面,整个人阴郁又没精神的样子。
午时骄阳明媚,沉蝓将手放在额头遮了遮日头天光:“嚯,今年的武林大会这么热闹,往年最多这儿一半的人。”
在舜华离他数十丈时,傅舟桓耳朵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他嘴角弯起,挺直腰身抬起垂着的头,朝着舜华她们来的方向大喊:“阿槿!”
他嗓门大,众人朝他们这处看了来。
在这些人里,舜华看见吴怀生站在不远处阴影之中,他身后带的尸傀不见了,许是入寺后如袁俸的傀儡般被应长生处理了。
倒是忘了跟应长生说吴怀安与蛊司一事,也不知道沉蝓跟他说了没,但一想起他的白布尸体舜华就想起袁俸来:“说起来还是袁俸和我一起将你抬到寺里来的,他好像是专门来找鬼面僧的,不去后山吗?”
沉蝓道:“被应长生拉去抄佛经静心养性了。”
舜华心中感慨,袁俸确实倒霉。
这些人中最惹眼的是坐在一张红木椅上的冷面少年,他戴着白玉冠,容貌俊朗,眉眼间是与生而来般的高贵,红衣绣着五爪金龙,腰间的绦上挂着一块雕龙红玉佩,配着一把刻着龙纹的宝剑,身边带了一男一女。
红衣少年身边的女子亦是梳着马尾,身着黑红的骑装,背着一把精巧的弯弓,好不飒爽,那另一位则像个带刀侍卫。
在察觉到舜华的目光后,红衣少年也向她看来,微微颔首。
瞧着朝她们快步相向而来的傅舟桓,沉蝓啧啧称奇:“要么说狗鼻子就是灵呢,看都不用看一眼,闻着味儿就知道是阿槿来了。”
那些参赛者见她们二人后,皆瞪大了眼睛:“那是沉蝓?那个妖女还活着?”
“不能吧?就长的有点像,不是说她被之前苍茫派发的江湖追杀令杀了吗?五六年没见过了。”
“你看她腰上的鞭子和葫芦,就是沉蝓。”
“她怎么敢出现在佛陀寺?”
舜华诧异,傅家曾对沉蝓发过江湖追杀令?难道他们不对付是因为这个?
傅舟桓掠过众人走到她跟前,颀长的身影挡住了她看向红衣少年的目光,他嘴角噙着和煦的笑意,将身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可算把你等来了,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这里未见屈竹的踪影,舜华道:“你的小厮呢?”
傅舟桓道:“让他留在寺里了。”
这么安排也好,屈竹不过是帮傅舟桓拿行李的,留在寺里还能少个麻烦。
众人的眼光时不时落在他们这边,但是是朝沉蝓而来的。
穿着灰衣的僧人以木车拖着个装了数百根山杖的篓子走来。
昨儿讨论赶尸的少女今日换了一身碧色长衫,清丽地如出水芙蓉,她问僧人道:“这么多年过去了,鬼面僧依旧没现世,往年都是最先穿过瘴林的为魁首,今年亦如此吗?”
僧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傅施主,住持将这次的规则变了。”
“不只是瘴林,今年后山将会对你们完全开放,谁能找到瘴池并拿到蛟珠是为此次的魁首,蛟珠亦为他所有。”
有人讶然:“蛟珠?”
傅舟桓听到蛟珠后眼神闪烁了一二,舜华也怔了一瞬,蛟是灵兽化龙的最后一道坎,蛟珠则是其化龙失败死后所成,世间连蛟龙都不曾听说有人见过。
古书上所记,这东西可以助人一步登天,其中珍贵不言而喻。
修道可以延年益寿,受万人敬仰。
但不少人并不认为世上有佛或者神什么的,毕竟佛陀寺有得道成佛的高僧也只是传闻,现任住持应长生在世几百年也不见得道,后世千年也再没出现过这样的人物。
不过既然应长生说有蛟珠,这里的人便还是有七八分相信的。
瘴池乃佛陀寺后山的瘴气聚集之地,也是瘴气的由来。
纵使蛟珠珍贵,入瘴池让这里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
那位少女摇头叹道:“林中瘴气或许还能以法宝压制,可一旦入池法宝必然无法抵御,其中瘴毒对修士还好,对武者却并不公平。”
听了这话,沉蝓捂着肚子夸张地笑起来:“傅千雁,你家里没告诉过你,若是生死关头,没人会管你是修士还是武夫吗?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你们傅家的花拳绣腿我可是领略过了,不行就滚蛋。”
傅舟桓也附和道:“就是,比不起就别比,不行就滚蛋。”
“可,可这又不是生死之争。”当着众多人被骂,叫做傅千雁的少女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而她身边的妇人则是阴沉地盯着沉蝓。
傅千雁,姓傅,舜华银面下的眸子微动。
苍茫傅家,看来这便是傅舟桓的此前所说的家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