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法勒只小憩了一会就清醒了,除了手脚轻微发麻之外竟没有其他不适感。
等麻劲缓过去,法勒迎来了他进入副本后第一个自由活动的机会——病人的放风时间。
只是601有些特殊,其他病人每天都有出去活动的时间,但他只有隔日才有一次出去呼吸新鲜空气的机会。
此时,601的专属仪仗队已经在门外等候了。四个身形高大的保安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而护工6则端出一副手铐。
霍泷塘无视了他手中亮闪闪的手铐,向他提出诉求:“601需要一个代步工具。”
他本以为打个岔能让护工6忘了手铐这回事,但当护工6推着一辆带软垫的轮椅回来时,他依旧固执地要霍泷塘给601戴上手铐。
法勒微微摇头,示意他没事。
既然法勒都说没事了……霍泷塘仍旧十分不爽,但他没办法当着那么多人面发作,以至于在手铐快挨上法勒的手时,法勒抢过了手铐把它扣在了自己的两个手腕上。
“走吧。”法勒伸起手,霍泷塘就条件反射地将他抱了起来放到轮椅上。
一行人搭乘电梯来到一楼。
疗养院的工作人员遇到601都自发地绕路,更甚至有人拿惊恐的眼神看着他们。
601的仪仗队以及601本人对此都神色如常,只有霍泷塘在东张西望显得非常不专业。好在并没有NPC在意,他一路推着法勒来到室外。
有些病人自由地闲晃着,有的病人则有护工或者护士跟着。
霍泷塘猜测,这些病人也许和601一样,是这一批要被“驯化”的病人。
然而很快霍泷塘就认识到了他猜错了,因为之后他还看到了白大褂与病人的组合。
穿着病号服的病人手上和脚上都戴着夸张的镣铐,中间还以锁链将手脚连了起来。
不仅活动空间有限,看上去还异常沉重,霍泷塘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仔细一看,那病人的颈部和腕部都遍布着可怕的伤痕,有的看上去是陈年旧伤,而另一些才刚刚结痂,周围的皮肤还红肿着。他坐在一张长椅上,温柔的阳光落在他脸上,可他的眼睛却是无神的,许久都不见眨一下。
这位病人的负责驯化师他熟,是503,她正站在长椅旁,一手搭着椅背,一手拿着一份报告翻阅着。
霍泷塘顿时感到一阵心惊,难道驯化成功的病人是这幅模样?就像是……失去灵魂的木偶一样。
驯化师503注意到了他们一行人,她眼睛一亮,卷起报告朝他们走来。她虽然是在跟霍泷塘打招呼,但她的目标是601:“霍专家你也来出来放风啊!以前别的驯化师接手601的时候可从来不敢带他出来……”
说着她手里的报告卷筒挑起了601的下巴,而那张脸真就顺从地抬了起来,但那双眼睛并不是像她的病人那样无神,而是懵懂地看着她,像是剔透的蓝玻璃珠。驯化师503小小地震惊了一下:“你确定驯化度只有5%?按照以往,我手里的报告在伸到他面前时就得被扯得粉碎了。”
霍泷塘拨开那个纸筒,他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的脸黑得可怕:“请不要妨碍我的工作,601不习惯别人的触碰。”
驯化师503摊摊手,回到自己的病人身边:“看来是用不上我帮忙咯。”
霍泷塘这回不是演的,他是真的生气了。但是很快,他那点刚燃起的怒气就被熄了下去——他的搭档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背,就是那只拨开纸筒还未来得及收回去的手。
虽然知道法勒有配合他的成分在,而且主要含义还是让他别冲动,但他还是被安抚到了。
此时,没有人注意到外墙上的监控转了回去。
霍泷塘推着他的搭档经过了驯化师503和她的病人。
这会儿正是病人出来放风的时间,因此疗养院外的花园里格外热闹。他看到有心智倒退回孩童时代的病人们凑在一起玩玩具,却因为玩具分配不均哇哇大哭起来;听到有的病人明明是站在一起聊天,对话的内容却毫不相干,然而两人却聊得很开心;他闻到草木的清香,还有……血腥味!
霍泷塘脚步一顿,那是一个白大褂正拖着病人朝他们走来。看病人的身形似乎是个半大的少年,他的双腿颤抖得厉害,几乎已经无法支撑他行走了,他嘴里大口大口地吐着血,颈子上的项圈连着锁链拽着他往前走。
他一手捂住嘴,似乎是想要让自己不要显得那么狼狈,可鲜红的血却不住地从五指间溢出,将石板地弄得污脏一片,他另一手抓着自己的项圈,意图抵抗驯化师的拉拽。
可他的努力都是徒劳。
忽的,他双腿一个趔趄摔倒了。而驯化师却只是啐了一声,继续拖着他走,锁链绷直了就生拉硬拽,留下一地的血痕。
简直不把病人当人看。
霍泷塘刚想过去制止他的暴行,就见那病人自己哆嗦着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跟上了他的驯化师。
“407。”法勒在邮件里提醒他,是那个驯化师胸牌上的数字。
他的搭档总是比他先捕捉到重要信息,霍泷塘心里头一半是骄傲,另一半又忍不住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