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勒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大活人:“怎么突然回来了?还是用道具……”
霍泷塘缓了口气说道:“刚才没来得及和你通气,我下到了地下一层,那里是员工班车的站台,但那只占了很小一块地方,拜德伦疗养院这么大不可能地下空间只有这么一点,所以我只好沿着列车的轨道走,结果就在墙上发现了一道门,里面还有敲敲打打的声音,接着我就看到门里面推出了一个放了人的木箱子。”
“我觉得你也许已经很接近为什么这个副本要叫‘人偶工厂’的答案了。”法勒很快意识到了这家伙描述得那么抽象的是棺材:“除了你乘坐的电梯之外,疗养院里一定还有其他去地下一层的方式。”
“你是说他们把工厂建在了疗养院下面?可我看到的明明只是个死人啊……”霍泷塘说到一半自己回过味来,忽然生出一阵恶寒:“他们竟然用死去的病人做人偶。”
“也不一定是死人。”法勒垂下眉眼,平淡地说出了另一种可能。
霍泷塘哽了一下,他脑海中其实闪过这样的想法,只是他下意识地让自己忽略了这种危险性。
“好了,不说这个了。”法勒给他让出个位置,拍拍床垫:“过来把地图画了,絮絮叨叨一堆看得累人。”
霍泷塘坐到床沿,掏出兜里的工作日程表在反面画了起来,同时还贴心地标注出了可疑的房间。只是他没注意到,他的搭档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了。
这画的也太抽象了!
好在结合碎碎念邮件基本上能够理解。
“有看到其他驯化师是怎么治疗病人的吗?”法勒指着标注着“315”的小方块:“你说遇到了一位驯化师,而且还是一起开过会的同事。”
霍泷塘仔细思回忆了一会,结果却只回忆起了偷看被抓包的尴尬:“呃……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他的病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就像你吃了药之后那样。”
“吃药是驯化师工作日程中固定的一环,但进行治疗的具体时间段却没有规定。”法勒指出了疑点:“就像你,今天没有根本就没有实施所谓的治疗。”
“明明治疗才是驯化师这一身份的主要任务,但是系统反而对日常琐事做出了严格限制……”霍泷塘也想不明白:“吃饭晚两分钟就拉警报,该干的正事没干倒是安静得很!”
霍泷塘在那骂骂咧咧,法勒提醒他:“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意味着我没办法靠蹲点偷看来知道其他驯化师用的是什么治疗方法。”霍泷塘嘴里嘀咕归嘀咕,但他心里清楚晋级副本可不是他能够意气用事的地方,更何况还带着他的搭档。
霍泷塘看向靠在枕头上低垂着眼睫的法勒,他的搭档脸上是难掩的忧虑,不知是对晋级副本感到棘手,还是对病人身份什么都做不了感到焦心。
他刚想说点什么哄哄他的搭档,法勒却只是将纸叠好放回他的白大褂口袋里。
法勒仿佛将不安也一同打包了,留给他的只剩下了微笑:“现在,我想去洗澡了。”
他的搭档弯着眉眼朝他展露的笑容,简直有一种让他抛掉一切的魔力。霍泷塘一下子就把肚里安慰的草稿丢到脑后了,因为他的全部理智都拿来压抑自己疯狂鼓动的心跳,和以一百八十迈的速度狂奔出去的想象力:“我……我先去接水,等一会儿再抱你过去……”
他逃似的飞奔进了病房配套的卫生间,仿佛再慢一点就要被坐在病床上的病号一口吃掉了。
尤其是在他们真的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之后。
霍泷塘打开水龙头,试图用哗哗的水声掩饰自己已经开始策马奔腾的臆想。
可惜水流转移注意力的效果并不好,他深吸了一口气,却发现自己越想冷静越燥得慌,毕竟那天晚上他也是这么给法勒放洗澡水的。虽然他明白那一夜只是一个荒唐又美好的意外,而且在那之后他们也只有气氛浓时才会接一个浅浅的吻……
直到热水快放满了,霍泷塘都没想明白为什么病房的卫生间里要配那么豪华的浴缸,导致这段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
但比起一直落在他背上的视线,浴缸不浴缸的都是小事。
法勒在看着他,霍泷塘在还没回身的时候就可以确定。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法勒的注视不再让他毛骨悚然了,而是带有某种温度,明明并不炽热但确实在灼烧着他的皮肤。
霍泷塘并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以后,他才敢将这种目光正式命名为“期待”。
他不敢直视床上的病人,在给浴缸接满水后,借着“我去拿换洗的衣服”的理由龙卷风一样地卷出了病房。
风走得太快了,遗落了被他留在病房中的那声“傻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