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女孩兴奋而又紧张,握着刀的手甚至都有点僵硬了,她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杀害自己“妹妹”的仇人就在眼前,那人被钳碎了獠牙,被捆缚了利爪,宛如待宰的羔羊。
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紧张,她动作粗蛮地揪着那人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
“是你杀了她?”许颖明知故问,她自己都不曾察觉她的声音在颤抖。
法勒硬生生被拽起了一寸,穿透身体的铁杆在骨肉中拖拽的感觉着实不好受。他聚起涣散的瞳光看向面前的这个女孩——这个不冤,是来寻仇的。
法勒很快又失去了兴趣。
“你……你是怎么杀死她的!”为了掩盖心底的慌乱,许颖语无伦次地大声嚷道:“快说!”
理智上,她亲眼见过这个杀人魔的实力,知道这家伙不应该那么轻易就被擒住;但想要报仇的冲动冲昏了她的头脑,让她无暇去思考其中的不合理。
那么大声做什么?
法勒被她嚷的头疼,他坦诚地回答:“嗯……我把她的脑袋削下来了。”
仇人看着她的那双涣散的眼睛努力汇聚起一点真诚,像是真的在认真回答她的问题。咯血的声音却像是一把钝刀,在反复折磨着她摇摇欲坠的理智。
“应该不疼的……”法勒用他为数不多的意识认真地思考着。他下手很快,那应该只是一瞬间的事。
钝刀最后还是磨断了理智的弦。
“闭嘴!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你为什么要那么咄咄逼人!”许颖尖叫着打断了他的话,年轻的脸庞被惊惧扭曲,她不再是那个懦弱胆怯的女孩,而是一个被怒火灼烧地面目溃烂的复仇者。
她的亲人已经死了,疯子用“妹妹”的死来折磨她……
许颖并不会用刀,她拿刀的动作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笨拙,可是这种时候新手都能无师自通——只要用刀刃,割开疯子脆弱的喉咙就好了。
刀刃锋利至极,即便是她处于精神失常的状态没有用尽全力,也在颈项上留下了一道极深的痕迹,伤及咽喉。
喉管被生生撕裂的痛楚打散了眼瞳中好不容易聚起的焦,法勒只能在依稀间看到旁边的人惊叫着谩骂着将发了疯的不依不饶的女孩拖走。
进来的人来了又走,法勒本以为,他终于可以安静一阵了。
可这次他等了好一会,都没等到扎进身体的下一刀。
法勒撩起眼皮看了一眼,那些人正围在一旁商量着什么,过了一会,其中有一个人拿着什么东西过来了。
那人撩开了他垂在身前已经染成了红色的发丝,露出了被划破的脖颈,他摘掉了颈项上铁环,将他新拿来的项圈戴了上去,内圈有细细的针扎进了皮肉里,对于熟悉了疼痛的身体来说这只有一点轻微的麻痒。
法勒沉寂已久的意识终于波动了一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死都不会忘记这种电流流窜过身体的感觉。
他看到那个人手里拿着的开关,是启动电流的开关。
千刀万剐尚可以忍受,唯独这——
他的身体对电流的忍耐度其实很高了,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狠狠颤抖了一下。
他耳旁的声音忽然就躁动了起来,但他的视线里却逐渐黑了下去。
恍惚间他感觉到脚下的沾血的地板变成了潮湿滑腻的木板。有什么东西踏在上面,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四周黑的可怕,没有灯也没有烛火,但他依旧能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拿令人作呕的目光盯着他,也正是那双藏在阴影中的手,一次又一次按动开关,兴奋地看着他在电流中挣扎。
而现在,这个人正从阴影中向他走来。
“看见没,只有我的办法能让这具尸体动弹!”这个人沾沾自喜着,他靠近这具“尸体”,伸手去抬起“尸体”的脸,想要近距离欣赏一下他挣扎的样子。
可他还没自喜上一会,手腕上猛的一阵刺痛,他嗷的一嗓子,抽回手腕的同时手一松,于是手中的开关也被甩了出去。
“妈的,晦气!”他的手腕上被咬出了一串血印子,他气不过,骂骂咧咧地拽着项圈将被钉在墙上的法勒寸寸提起。
他急着找回场子,空着手就想往那张好看的脸上揍。
只是让他没有预料到的是,那双骨头都被他们踩断了的腿竟然还能动弹。而且这正中膝盖的一脚的力气竟没有打折扣,毫无防备的男人膝盖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被铁链禁锢住的凶兽暴起,全然不顾自己被钉在墙上的身体和被钉在地上的手,一口咬在了他最脆弱的颈项上。任凭那人如何挣扎,都没能让他松口。
在一片混乱中,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去捡起了被丢在一旁的开关按下。
电流经过肢体的瞬间都没能让他松口,反而激起了他的凶性,将那人脖子上的一大块皮肉都撕咬了下来。
“救……救我……”那人捂着脖子,试图按住喷涌不止的血。
可是屈服于困兽凶狠锐利的眼神,以及血流不止的惊悚场面,没人敢上去帮忙。直到鲜血不再喷涌,直到那人的身体凉透,都没有人上去帮他。
因为没有人想做第二个被咬断脖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