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泷塘这一觉睡的很死,以至于他一睁眼已经快到中午了。他打着哈欠去洗漱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直到他看见了邮箱里躺着的那封两个小时前法勒发来的邮件。
糟了,他心里咯噔一下,点开邮件,两个小时前的法勒看起来还挺平静的:我在楼下等你。
就是不知道等了两个小时后的法勒,还像不像两小时前那么平静……
霍泷塘风风火火地叼了一个面包飞奔下楼,在路上三两口就解决了面包。
传送梯将他送到了底楼大厅,大厅里的氛围好像与往常没有什么差别。霍泷塘从传送梯里出来,都不需要张望——毕竟这可太显眼了——就找到了正坐在沙发上等他的法勒。
坐在沙发上的人,明明挑选的不是一个那么显眼的位置,明明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等人,却有意无意地吸引着大厅里玩家的目光。
这样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氛围,被火急火燎下楼的霍泷塘给打破了。
因为在等的人也看到了他,正起身主动朝他走来。
即便霍泷塘知道,其实在他和法勒相处的绝大部分时间看来,法勒都不是一个爱笑的人。这些极少出现的笑容之中,大部分还都是对他表示嘲笑和讽刺的;而剩下这少部分,只有初见打招呼时才有幸欣赏。
可霍泷塘还是很没出息地被法勒的笑容恍得呼吸一窒,别说问候了,他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才能让自己显得自然了。
“走了?”可法勒偏偏像是没有察觉到霍泷塘有点恍惚的精神状态,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问道。
“啊……好。”霍泷塘愣着神,下意识地想抬手去摸后脑勺,抬起一点才发现,惯用手的袖子被拉住了,于是只好换了只手。
他就这么在玩家们或羡慕或嫉妒或眼红的目光下,糊里糊涂地被法勒拖走了。
跟朋友在这样一个危险的世界里悠闲地逛街,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
被拖出大楼后,拽着的袖子没一会就被松开了。霍泷塘跟着法勒来到了黑市,一路上他左看右看,总觉得今天的法勒和往常有些许不同。
是一种他描述不出来的感觉。
霍泷塘死活想不出一个词能够概括,只能简单地表述为:他今天的态度似乎比平时好了点。
霍泷塘这脑袋就更想不出来法勒这态度有些许微妙的改变的原因了,最后他只能浅显地把这一切归结为,是法勒今天的穿衣风格不同给他带来的错觉。
除了在副本内有规定着装的那一次,其余他见到法勒的时候这家伙几乎都是一身黑衣,而今天则是一身浅色的衬衣和针织衫,连裤子都是浅色的,这样的着装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温和了许多,那种肃杀的气息隐隐被压抑住了。
霍泷塘落后了半步,目光几乎黏在了前面的人身上。
其实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挪不开眼睛——哪怕他心里清楚,他等不到法勒侧首给他一个温柔的微笑,可即便是这样,他能盯着那些随着脚步微微晃动的散发也是好的。
霍泷塘捻捻手指,虽然过了好些日子了,他还依稀记得这头白发的触感,很顺很滑,又像是雪一样,很软很绒。
比摸某些可爱的小动物更让人上瘾。
霍泷塘不知怎的,手像失去了控制一样撩了一下晃动的发尾。
“干什么?”一点微小的动静就足够法勒察觉了,他回头问道。
只是普通的疑问,没什么责问的味道。
霍泷塘松了口气,可是偷摸的小动作被发现了,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法勒应该是能感觉到头发被人碰了一下的,他意识到。
他正纠结着要不要承认,就见法勒用手指卷起一缕耳边的发丝,调笑道:“怎么,很想摸吗?”
“可以吗?”霍泷塘眼睛一亮,他下意识地信以为真了。
“当然——”法勒故意拖长了音调:“不可以。”
卷起的发丝又落回了他肩上。
霍泷塘下一瞬就蔫了。
法勒倒是心情好的很,毕竟看别人吃瘪是件愉悦身心的事。
任由身后跟着的人郁闷了一路,法勒把霍泷塘带进了黑市的一家店铺。
黑市里大多数的玩家都是在路上摆的移动小摊,因为这样不需要货物以外的成本。如果想要在黑市里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店铺,玩家就得承担相应的租金。由此可见,能在黑市开店的玩家不是很有生意头脑,就是很会刷副本。
法勒进的这家是间武器铺子,店铺的门面看起来不大,但里面的空间很深。
里面的空间被墙和挡在前面的前台给拦断了,能给顾客看到的空间里了个茶几和沙发,要不是墙上敷衍地挂了些刀啊棍啊,还真认不出这是个武器铺子。
前台后面坐了个半大少年,要不是霍泷塘长得高都不一定能看得见他。
少年见店里来了客人,赶忙站起来,见到来者后眼睛都亮了,招呼得很是殷勤。
霍泷塘看着那小少年红着张小脸,用毫不掩饰的热烈目光盯着法勒,就连朝后面的工作间吆喝的时候都不忘回过头来偷瞄两眼。
“师父,来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