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发誓,自己从未在洛璃身上感受到如此深重的杀意,像一滴水滴进了沸腾的油锅,喧嚣而又混乱。
洛璃的双眼已经满是猩红,浑身都绷紧的如同一根上好的弓弦,只有抚摸羽脸颊的手,轻柔的过分。
洛璃一字一句的说道:“羽,跟我出去。”
羽反扣住洛璃柔嫩的手掌,点了点头,迈步出了酒馆,酒馆外,赫然站着一怀中抱着剑的妇人,那妇人眉角微皱,紧闭双唇,面色沉重,那正是赶来此处的洛淼。
洛璃瞧了洛淼一眼,没有问候,也没有多说什么,带着羽绕开了洛淼,继续向前走去。羽想说什么,也是忍住,向洛淼行礼后,跟上了洛璃。
洛淼沉闷了半天,眼睁睁的看着洛璃从眼前走过,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终究是忍不住开口道:“璃儿,你知道这是她对你的考验。妖魂塔的护卫是一份肥差,很多达官显贵都想讨这份差事,这群护卫却能做十年,早已做到了御林军中的一员,背后的势力一定很是雄厚,你如果杀了他们,那你会得罪白玉京一半的世家大族,如果你放过他们,化干戈为玉帛,那你之后的路会好走很多。”
洛璃停了下来,没有回头,身上的气压低的可怕,世间的繁文缛节,人情世故,权衡利弊,都像一条条锁链缠着自己,一开始只是双脚,自己走一步,要看一步,防止不会被扳倒,然后是腰间,自己要八面玲珑,左右奉承,一个转身都不是自己能决定的,最后是脖子,吸气,要和光同尘,呼气,要心怀大局。
明明自己一开始可以肆意的跑,跳,在金黄的麦田里感受潇洒的风,吹过自己的脸颊,现在却像一只被拴住的野狗,只会呲牙,但不会咬人。
之前母亲还在的时候,有妖伤害自己,为了母亲,自己忍了,之后母亲去了,为了活下去,给母亲报仇,自己也忍了,可现在自己回来了,有了自己的依靠,面对一群杀了自己那段黑暗岁月唯一朋友的畜生,自己还要忍吗?
看着那天,白云苍狗,愁云梦瑶,云是可爱的,天是深邃无垠的,仿佛亘古未变。
自己多想成为那天空的一片祥云啊。
洛璃轻笑:“姑姑,从出生到现在,我的路就一直崎岖不平,遍地山石,现在换成平坦的,我不习惯。”说罢,便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洛璃闭上双眸,摇了摇头,半响说不出责备的话,只能顺着风念叨一句:“何必呢?”
妖魂塔内,御林军休息之所,一群身穿甲胄的护卫,正在畅所欲言,把酒言欢,觥筹交错间,紧闭的大门却被一脚踹开,直接把一个来不及躲的倒霉蛋,压了下去,怒骂声不绝于耳,却在下一刻偃旗息鼓。
因为他们看到了那个失踪十年的女子重新回来了,有的妖恐惧,有的妖不屑,有的妖嘲讽,有的妖嬉笑。
世间百态,丑恶种种,都在此不过数丈的小屋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