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也回过神来,道:“对对对,还不知二位大老爷如何称呼。”
“我旁边这位师兄姓温,我姓南。”南锦凛回道:“我们前来就只是问下李家情况。”
陈广点头,稍除戒备,道:“原来如此,看来是只找俺爹的。”
虽然挑明是直奔他爹来的,但陈广也并未避谈离开,稳立陈二身后像是为他爹撑腰一般。而他媳妇插不上话,早已抱着孩子避进屋里。
南锦凛不与他多计较,道:“可知李府平日里有得罪哪些人?”
陈二皱眉思量了下,摇头道:“没听说过。”
南锦凛道:“这么笃定?”
陈二坚定道:“老爷脾气好,素日里就没和人争得红脸赤脖过,这在镇上都能打听的到。”
“早前结下的死仇呢?”南锦凛追问道。
陈二刚摇头,又停下犹豫道:“这就不清楚了。几十年前有场特大旱灾,是老爷收留我,救了我一命。”
南锦凛见簿上有提及一嘴,道:“旱灾?”授之恩惠,怪不得人死后还为其操办白事挂念。
“那时路上都是饿死的人。”陈二点头说道:“老爷宅心仁厚,府里下人基本都是他行商路上捡回的。这么好的人,怎么会结下这般血仇!”
“小人命贱无以回报,来世愿为大老爷做牛马。”陈二眼里血丝遍布,“厚脸恳请大老爷为我这侥幸活下的糟老头找出凶手吧!”
犹抓水中稻草般抓着南锦凛的手臂,又想要起身跪下,没给他机会,南锦凛抬臂一掌压回。
安抚道:“就是为这事才来找你,但这李府到底有多少人?”
“官爷和俺确认过,应该是八十二人。”一直杵在旁的陈广开了口,“俺爹是三月前辞行,应该又收了人。”
南锦凛明白了,“怪不得。”
“不,应该是王大嫂她儿媳的孩子生了,”陈二插话,又突然怒道:“我走前郎中就说不足月就能下来,真是畜生不如的东西,连腹中幼子都不放过!”
“哦。”南锦凛也接受这个解释,打量面前老人,“话说大爷您今年贵庚了?”
陈二言行谈吐有序,讲话口齿清晰,并不犯迷糊。南锦凛心道意外不像是不能干事的人,他的年龄没记错的话。
“刚好年过半百,知天命之年。”
抱臂点头,昨晚就意外过了。
陈二苦笑一声道:“是不是觉得我离开的时候太早了?”
“确实,这年纪不是还挺硬朗。”南锦凛迟疑道。
按理说像他这个年纪,头发黑白掺和都很正常,但看面前人的发顶都已花白不见一根黑丝。
“是真的老咯,我的日子要到头了,没几年好活。”
“当年留的病根喝了好些年的药都没大管用,命数将近人是能感受到的。”老人说话间饱含沧桑,是不屈还是妥协现实,只有他自己清楚。
“老爷体谅我,让我回来落叶归根,我本就是田里间苦出来的人,享不得老爷他们那般,不习惯。”
“可惜了,这因祸得的福。”
南锦凛定定看着他,良久道:“不可惜,能多喘一口气就不可惜。”
黄昏余辉烧红云边,弥留之际留下了最后天边一线,南锦凛随温离渊离开村子。
南锦凛道:“要真据他所说,李家不擅与人结恶。总不会是他们倒霉,凑巧遇上一个心情不佳的邪修被迁怒灭了门?”
温离渊淡声道:“不太好说。”
南锦凛道:“那太滑稽了。”
温离渊兴致不高的随口应他。
南锦凛问道:“接下来该去哪?”
温离渊淡道:“及得上,打尖住店。”
南锦凛道:“那及不上呢?”
温离渊理所当然道:“自然是风餐露宿。”
“住外头?”
“嗯。”
南锦凛问道:“咱备干粮了没?”
温离渊不在意道:“或许。”
“夜间吃什么?”
“问天地。”
“你要去逮兔子?”
“……”不回他。
“打只山□□。”
“……”依旧不理。
“能碰上河最好,再添条鱼。”
“……”这人已经开始在观测日落完时辰。
“还不知道竹桃她们备了香料没。”
温离渊敷衍了事点头回应,拿出舆图确认好方位就收起来。
“细盐也行,胡椒也行。”
“姓温的!”南锦凛唱了半天独角戏也火了。
温离渊嫌弃道:“聒噪。”后背被人不痛不痒地小捶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