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伏在虫族的人类间谍袭击了正在举行虫母聚会的虫巢,他们的计划堪称完美,没有任何一只虫子发觉这件事。
虫族损失惨重,王巢虫母在混乱中失去了虫卵,几只子巢虫母受了伤,一只虫母死亡,还有一只倒霉的子巢虫母被人类掳去。
——
希尔伽在清醒的痛苦和昏迷的噩梦之间反复挣扎,那管药剂不知道是什么成分,损坏了他机体的一些功能,不知道能不能恢复。
有时候清醒时他能迷迷糊糊听见那些外族在交谈,说着听不懂的语言,做着奇怪的事。
他的语言区受了损,有很多频率的音波他分析不出来,因此他也没认出来这群“外族”是一群人类,自然也无从得知这些“人”在交谈些什么。
“哈哈!这次我们算是立了大功啦!这群虫子也不过如此。”
“这个就是虫母吗?我以为会是像蚂蚁一样那种又肥又大的了。他看起来和我们的男性长的差不多,竟然可以生育后代,好神奇。”
“应该是吧,我也没见过虫母,不过资料都说虫母是披着人皮的,我们应该没抓错。”
“那群虫子们追上来了!快走!”
“该死!一群没脑子的节肢动物!切换拟态伪装,再把那群实验体放出来断后,我们走!”
……
动静又徒然大了起来,但希尔伽对外界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他隐约知道自己蜷缩在一个密封的透明笼子里,灌满的液体抑制了他身体自愈的能力,让他总是好不容易清醒过来,下一秒又再度痛昏过去。
于是这段时间内他的记忆便也随之变得断断续续,晦暗不明。
有时候他的眼前是一群形状各异的虫子在全速奔徙;有时候他发现队伍停了下来,“外族”们围在一起,指着自己讨论着什么;有时候他又注意到那群“外族”越来越少,行为举止也不再活跃,而是寡言少语面带绝望……
最近一次有意识的时候,他发现关住自己的笼子损坏了,液体在不断的流失,但是惊慌的“外族”们很明显已经注意不到这件事了。
——
安德森知道他们要完蛋了,手中的“大功”现在俨然成为了“烫手山芋”,在他们把这只虫母偷出来后,就有一支虫族队伍跟在身后穷追不舍。
万幸他们有万全的应对方案,把那些虫子耍的团团转。
但是很不凑巧,他们在撤离过程中遇上了千年难遇的融洞爆发,扭曲的时空中断了虫族的追逐,也切断了他们的退路。
那只可怕的虫母即使被关在特制的笼子里,外泄的力量还是让他们的通信设备失了频,因此他们甚至连手中有虫母的消息都递不出去,更惶论找军事总部搬救兵了。
一开始他们都不愿意放弃,执意要带着这个“战利品”回程,但是现在他们都后悔了。
也许他们拿到的是神明特意送来的“潘多拉”,要把他们这群狂妄自大的人类送进坟墓。
他们在时空乱流里迷失了,异种们从融洞里探出脑袋捕食他们,把他们连同拟态伪装一起吞进去嚼碎,或是恶作剧一般的玩弄他们,把他们撞进融洞里。
安德森停下了逃亡的步伐,他和剩下十名同伴准备连同那只虫母一起等死了,最终他也确实死了,可惜的是命运并没有遂他的愿,虫母可没有给他殉葬。
——他还是死在了虫子的尖镰下。
这就是希尔伽看到的最后一幕。
一只虫子打碎了自己的笼子,又开始转身去啃咬那些拿着武器扫射的外族。
希尔伽见证了这一切,他环顾四周,发现周围一片虫子的尸体,而唯一存活下来的虫子还挡在他的身前,扑上前将那些可恶的外族撕了个粉碎。
他忠诚的虫卫们为他战至了生命最后一刻,直到剩下最英勇的那个完成了职责。
希尔伽张了张嘴,想说一些道谢的话,急需休复的身体却让他又陷入了休眠。
——
他梦到了一些不愉快的东西,和他吵架的尤里安,抛下自己的莱因哈特,趾高气昂的爱因……
还有他的老师尤里西斯。
这位雌虫脸色铁青,像地狱里爬出的恶鬼,面容狰狞,声音尖厉的冲他吼道:
“希尔伽!我警告过你!不要相信任何一只雄虫!雄虫们的唯一臻宝,只有那独一无二的王巢虫母。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我忘了!我忘记了……对不起老师,我错了……”
希尔伽被吓醒了,他喘着粗气,还惊魂未定,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苍白着脸色低泣。
是啊,他忘了,他怎么就忘了,虫族真正要保护的从来都只有一个,虫巢里没有任何东西,是独属于他希尔伽的。
意识到这点,他终于抑制不住的捂脸号啕大哭起来。
——
他花了很长时间才承认了这个事实,接受了虫族的规则。
有段日子他过的浑浑噩噩,放弃求生,放弃思考,只一味的停在原地抹眼泪,有无数个瞬间,他觉得自己哪怕是死去也比现在痛苦的活着好。
他动过自▼杀的念头,因为不堪受这被虫群抛弃的折辱,来自于至亲的背叛更是扎进他心口的那根刺,让他心碎到无法呼吸。
他的脑子里闪过绿洲那夜的誓言,又不断闪回到莱因哈特决绝转身的瞬间。
原来一切不过只是个哄骗他们这些子巢虫母的谎,只有他傻傻的当了真,不知天高地厚的要同那“伟大的真母”作比。
与身俱来的傲慢不允许他低声下气的这样活着。
“不如死去”便成了一个咒,让他头也不回的走向了自毁。
他失败了,又也许,他成功了。
——
第8次自▼杀也失败了,这只黑虫子不愿意他就这样死去,执意用自己的血肉反哺喂活了他。
“咔咔!!咔——”它急切的叫着,拖着半截身子要把剩下的虫肢也喂进虫母嘴里。
希尔伽摇摇头,推拒了,眼神空洞又毫无波澜:“我早说过不要管我了,不要再反哺我了,你会死。”
“咔——”黑虫子摇摇头,颤颤微微把虫肢递近,抖的厉害,却又像供奉真神一般虔诚。
“即使你会死?”
“咔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