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闻星刚好打完工回来，等林理枝打完电话，也跟着叫了一声连连，被林理枝严肃地捂住了嘴：“不准叫。”

“就叫。”虞闻星觉得她这样很有意思，开始作死。

“不准叫！”林理枝脸红了，“你又不是我妈。”

她小声嘀咕：“而且听起来太弱气了，完全不符合我大佬的形象。”

十五班的热情追捧完全改变了林理枝独行侠的行为模式，过去说着“弱者不值得我注意”，如今已经会对着排排坐的同学分享大佬成长经验了。晋塞雪对她的成长显得尤为惊喜，期末考试后，包了个KTV包间，请所有人好好闹了一夜。

现实世界中的林理枝在没了那种与社会脱节导致的孤僻后，也是个爱玩爱闹爱贪嘴的普通女孩，玩得一手好蝴蝶刀。在轮回里锋利得能捅穿三层钢板的蝴蝶刀，在现实里是过安检都不会被要求开包的无害玩具，连刀刃都变成了梳子。

林理枝洗澡十分磨蹭，好在一中的就寝时间表同样磨蹭，过了半小时才带着一身水汽回到宿舍，插上吹风机开始吹头发。虞闻星顺走了抱枕里的棒棒糖——可乐味的，含在嘴里，及时阻止了长发被绞入吹风机入风口的重大事故。

手机“叮”了一下，新班主任叫韩雨梦，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四岁，加了虞闻星的通讯号和她了解学生情况，在这个点发来一条微信：“你们明天出去时不要靠近北操场，也不要和陌生人搭话，有个剧组借了学校场地拍戏。”

寒假没什么人留校，高三平时跑操的操场也不是那个，剧组的时机挑得挺好。

网上却疯了，但凡是个带热搜的软件，前三名齐刷刷都是一个人的名字：谈若桑。

“谈若桑为《柠梦》创作主题曲”，“谈若桑在青城拍戏”，“谈若桑客串角色”，国际天后就是有这种影响力，有点什么风吹草动，粉丝和娱乐圈人士就恨不得和把这点动静和家国命运关系起来。

林理枝吹完头发凑过来，明显也是个网瘾少女：“《柠梦》开机了？”

虞闻星“嗯”了一声，一时好奇去搜了这个名字，结果被灌了一肚子奖项和丰功伟绩：“这个明星很有名？热搜都疯了。”

林理枝哼了一段耳熟的调子：“她唱的。”

就像泰勒能凭一首爱情故事疯狂吃老本，这首歌也同样是经久不衰传唱的经典。民众对音乐的审美每年都在变，但再怎么变都会回归一个永恒的话题：还记得那些年让你感动的老歌吗？

而这首歌，就是营销号们热衷炒、网友们也喜欢吃的冷饭。

虞闻星已经预感到明天出门时水深火热的景象，林理枝却敏锐地注意到一架无人机从远处升空，下面吊了个摄像头，随手抄起一根笔芯：“造物赋能，‘贯穿’。”

无人机在半空中爆成一团绚丽的火光，宿舍楼下传来一句谩骂，虞闻星给保卫处打了电话，很快，有保安架着几个人走远了。

剧组的保密工作完全不做，没良心的狗仔已经开始在琢磨怎么赚外快了。

虞闻星拉上窗帘，为了避免堂堂“造物主”被自己头发绞死的惨剧，接过林理枝手中的吹风机，帮对方吹起了头发。

她调小了风力，细微的嗡嗡声在安静的环境中响起，没一会，林理枝就昏昏欲睡，抓过抱枕搂在怀里，把脸埋了进去。

“我还有个妹妹，”虞闻星忽然很想聊天，“但是我已经三年没回家过年了。”

林理枝困倦的声音隔着棉花传出来：“闹掰了？”

“算是吧。”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觉得过年就是从医院被接回家，和我妈在不认识的大房子里吃一顿有很多炖汤的饭，所有电视台都放同一个节目，被鞭炮吵到天亮才能睡着。”林理枝把脸转过来，露出半边细长的眉眼，“至于我爸，他活在视频通话里，还只有十秒钟。”

“为什么？”

“他很忙，忙着赚钱给我治病，公司越做越大，病房越住越豪华。他赚钱的速度太快，我认识了很多一起治病的人，刚熟悉就要分开。还有做不完的测验，坐两小时车给我上课的家教……”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脑袋埋在抱枕里，彻底不动了。虞闻星轻轻揉了揉她干透的头发，把人哄到床上又盖上被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点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