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成天打打杀杀的看习惯了。你这叫麻木。”罗夏的脸色依旧铁青,沉着声音说。
他看到高亚宁对那束香槟玫瑰还算满意,的神情略微缓和了些,和高亚宁对视一眼,微微笑了笑。
见罗夏盯着自己,高亚宁收起笑容立马放下花,佯装不屑地咳嗽了一声。
随后她细长的眉一平,神色严峻起来:
“说正事吧,‘纸翼’小组的其他三个人都是被开枪射杀,其中两人都是被子弹精准地穿过太阳穴,一击毙命。另一个人是被打穿了心脏,也是一枪打死的。”
“都是被那把枪打死的?”罗夏问。
高亚宁点点头:“对,是钟一飒——也就是‘纸翼’小组的第四位成员。除了冷队开的那一枪,整个地库里只发现三枚同型号的弹壳。她一共只开了三枪。”
冷藤:“而且从前两人都是被精准击穿太阳穴来看,他们对她一开始毫无防备。钟一飒身上也有些搏斗痕迹,应该是第三个人反抗,但最后还是被她一枪击中心脏。”
“这钟一飒,这么好的枪法?”罗夏回忆起那少那柔弱的模样,感到十分震惊:“她到底是什么人?”
“我看了她的尸体。她左右手虎口处、大拇指和食指两侧都有不寻常的茧——是常年握枪的标志。”高亚宁摇着头道。她也满脸疑色。
冷藤走到办公桌的电脑前,将空白的表格展示给罗夏:“不知道,不仅堰江完全查不到这个人的真实资料,甚至全国联网我都已经排查过了……”
“除了之前伪造的身份。她就像是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冷藤补充说。
罗夏沉默了。关于纸翼的事还得问小叶。可他现在……一想起叶净月在自己怀里吐血的模样,罗夏的眉头又拧起来。
但他还是决定先问别的事:“那面包车里的DNA呢?比对过了吗?”
高亚宁:“刚刚一大早比对结果就已经出来了,正是‘纸翼’。”
冷藤皱眉道:“好不容易有了点苗头,结果人全死了,线索又断了……”
罗夏冷声打断他:“那还不是你开枪打死的。”
闻言冷藤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罗夏:“你什么意思——我昨天刚赶到地库的时候就看见她正拿枪指着小叶!你不要小叶的命啊?”
罗夏不说话了。虽然他知道,无论如何钟一飒都不会对小叶开枪。
他大概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但一时间又不知该怎么和冷藤解释。
“那天在剧院外你也看见了,我想你应该能猜到。”罗夏目光复杂地注视着冷藤。
冷藤听到剧院,神色一变,也许是想起钟一飒的举止,想必也猜出了些什么。
他听到罗夏继续道:“钟一飒不会对小叶开枪的。甚至可以说——是她设计了这一切。”
冷藤想起那少女脸上带着的泪。
“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但可以肯定,她为了小叶,放弃了这一次的任务。她便是负责顾振东的AT实验数据交易接头的下家——纸翼小组。”罗夏沉声道:
“关于账本——我现在有两种猜测,第一种,账本是真的,上面记录的只不过是交易数据。”
“难道还可能是假的?”
“对,在第一次纸翼劫走陈光的时候,拿走了真正的账本并且不知道交给了谁,然后又伪造出了假的账本,带回来给我们。但是,”罗夏犹豫了一下,“账本上的数据是真实的。”
冷藤顿生疑窦:“那她为什么又要给你们真实的数据呢?”
闻言,罗夏面露苦涩的笑容。
“昨天在地库的交易时间地点,也是她透露给小叶的。你收到的匿名举报短信,也是她发的。”
已经快要接近正午了,冷藤的队长办公室没开空调,一阵炽热的风从敞开的窗吹进来,拂过三人神色凝重的脸。
桌上的茶水晃动着,阳光照射下香槟玫瑰的影子破碎在杯中,晃动着,令人心碎。
——也许是从他递给纸翼小姐第一颗糖起,也许是第一次教她折纸飞机起。
她从未想过与他善始善终,也许是她早就对自己的结局一眼望到了头。
纸翼小姐设计的这一切,挽救了所有人。
除了她自己。
愈来愈烈的风将办公桌上的物证袋吹起,飘落在地。
透明袋里玻璃糖纸折的纸飞机,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地反着光。
冷藤深吸了一口气,道:“高法医,把尸检报告整理给我,陈光的案子我去申请结了吧。”
随后冷藤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队长办公室。
“你等等。”
罗夏刚要转过身,高亚宁叫住了他。“你说,小叶对她……是什么感情?”
沉默片刻,罗夏缓缓摇头。心中淌过难以描述的一丝异样之感。
他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半晌,他终于听到自己的声音:“小叶大概是太确定她的对自己的感情了。而且……他潜意识里不希望她是凶手。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想拯救她。”
“没想到她的决心至此,自断后路……”
小叶是个过分善良的孩子。高亚宁叹了口气。
“不然他怎么会瞒了这么久,最后自己一个人去了地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