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鬈发青年的模样,叶向东在心里叹了口气,到底是没有血缘关系。
“我要是有你那样的爸就好了。”叶向东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
没想到叶净月像是突然吃了火药桶,再多说一句就会立刻被点燃,叶向东感到阴鸷的眼神腐蚀着他的皮肤,头皮一阵发麻。
“害死那么多人,在下面也不会好过到哪去吧。”
叶净月从抽屉里拿了盒烟,抽出一根点燃了,倒插在烟灰缸里。办公室密不透风,青年盯着冉冉升起的烟束,意味不清地笑了。
叶向东憋了一刻,还是忍不住问:“你一直不相信他是意外死的对吧?”
叶净月撑着脸,歪着头吹乱了烟束。
“既然你都不在意他是谁杀的,干嘛非得这么费尽心思的查?”
“他是他,AT是AT。我查的是AT,和那个学术界败类叶方舟有什么关系。”他提叶方舟的语气相当冷漠,像在陈述一件无关自己的事。
联想到脾气古怪的叶策和叶小山,叶向东摇摇头,“搞不懂你们这些搞学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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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净月方才从长江公馆走出来,一抬头便发现一辆陌生的黑色的商务车停在公馆门口。
瞄了一眼车牌,z字开头,很明显不是长江商会的。青年偏过头,略微沉思了一下。
等在车前的人打开副驾的门,身着酒红色西装的男子下了车,朝青年走来。
“叶老板,你这就不够朋友了吧?”顾朋堆着一脸意味深长的笑,走路的时候大幅度甩着胳膊,高低肩晃动的显得更厉害了。
“怎么才来?我有个好消息早就想告诉你了。”叶净月抱着双臂微笑着,“上楼吧。”
长江公馆的玻璃门外骤然起了风,大院里新移植来没几年的桂树脆弱地沙沙作响着。地面上被卷起的沙子浮动起来,在对峙着的两人脚下卷动着。
“别啊,叶老板,”被风吹起的沙子里,顾朋一把抓住叶净月的手臂。“这大白天的,长江公馆不够快活。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咱们慢慢谈。”
风静止了。叶净月甩掉顾朋的手,看了一眼地上沉没的沙子,径直上了那辆黑色的商务车。
振东集团的车,连后座的车窗玻璃都贴着防窥的纸。哪怕是白天,车内也显得一片昏暗。叶净月不适地眯着眼睛,摇下了车窗。
“你要带我去哪儿?”叶净月侧过头,却看到顾朋紧抿着嘴,脸色难看。他略微有一丝讶异,却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
“叶净月,你说陈光那小子跑哪儿去了?”顾朋的语气里透露着紧张。
那天的交易和往常没什么区别,顾朋是真没想过会出什么差错。自从半年前顾振东安排他负责走交易流程起,几乎每一次他都做的滴水不漏。
虽然曾有一次行动出了点纰漏。那次是因为顾朋私下收了钱,交易几乎已经快完成之际买家忽然翻脸,威胁他要减半的价格,不然就把手里的证据交给警察。但那一次顾振东知道以后除了把他臭骂一顿,事情还是很快得到了解决,也没了下文。
不就是这次负责接头的陈光出了点差错——堰江的买家很多,兴许是哪个仇家盯上了他们的生意,绑了陈光想勒索些什么而已。
可那陈光毕竟只负责接头,内幕丝毫不知情。那又为何这一次父亲如临大敌,顾朋百思不得其解。
叶净月看着顾朋眉头紧锁着沉思的样子,略微感到些不解。但还是不动声色地说:
“叶向东那败家小子,成天喝花酒昏了头。之前和陈光为了个舞女起了争执,把那陈光绑了一顿好打。我刚帮你打听了,这会儿人已经放了。”
“什么?长江商会的人干的?”顾朋忽然扭过头,狭长的眼睛狐疑地看着叶净月。
叶净月抬了抬眼皮,镇静地说:“跟长江商会没半毛钱关系,就是叶向东自己犯蠢。”
开过红绿灯口,车子摇晃了一下。顾朋紧张地转过身,正视着他:“你跟我说实话,他绑陈光这事,叶敏不知道吧?”
“他俩个人恩怨,跟叶敏有什么关系?怎么,我的话你还不信?”叶净月一脸爱信不信的表情,无所谓地摊开双手。“说,待会去哪玩?”
顾鹏难看的脸色消失殆尽,又腆着脸堆起那没心没肺的笑来。“去那儿,玩牌。”
又是赌。叶净月无语地扶了扶额,瞟了一眼梳着背头,酒红色西装的顾朋。
在对顾朋的评价上,他和罗夏的想法一模一样。
“不去了,一会我得回趟学校。”他看了眼时间,微微笑着摇头。
“哎不是,我场子都订好了,你说不去就不去?”
“就两个小时,”叶净月收起手机,抱着双臂转过身来看着顾朋狭长的眼睛,微笑着深吸了一口气:“就近喝点儿可以,你那场子太远了,没空。”
顾朋撇撇嘴,大手一挥:“行行行,师傅掉头,回长江公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