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裤腰隐隐有些松,最近的确是整个人瘦了一圈。
但是——罗夏抬头看了一眼形销骨立的单薄少年:“这话好像轮不到你来说我吧?你看看你自己什么样子。”
叶净月拿起茶几上的药盒子,“这是什么?”
罗夏起身要夺过来,叶净月离远了些,仔细端详着药盒上的字。
良久他抬起头看着罗夏:“你心脏有问题?怎么了?”
“没事儿。心率不齐,随便买了点药。”罗夏的眼神飘忽了一刻,放下了手,倒回沙发上。
自从那晚上起罗夏就时常觉得心脏不舒服,只要心率一高就经常突然漏拍,浑身像触电一样激灵一下。罗夏估计自己有点神经衰弱,昨天在药店匆匆买了点药应急。
“去医院检查了么?”叶净月抬眼看他。
“真没什么事,好歹我也是个医生。”罗夏从他手中夺回药盒,装进衬衣口袋里。匆忙地望了眼墙上的钟,起身:“我得去市局一趟,还不知道多久回来。冰箱里有面包牛奶你热一下,先将就着吃,等我回来再给你做饭。”
“AT究竟是什么?”叶净月冲着他跨出门外的背影喊。
闻言,罗夏的脚步停滞了一瞬,还是默不作声地关门离去。
*
【两个月后】
堰江彻底入夏。两个月的梅雨季一过,长江水位上涨了些,江面被烈日晒出滚烫的那一层蒸发在空气中,被江风携裹着吹进窗来。
市局门口的感应玻璃门刚一打开,一股湿热的风带着江水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辛苦了,这段时间来多亏罗老师的配合。”走出市局大门来到马路边停下,冷藤向罗夏伸出手,故作轻松地笑笑。
罗夏和他握了手,点点头。“不敢当。应该的。”
“那就先这样,后续有什么问题还得请教罗老师。”冷藤道。
走下市局的台阶,罗夏刚要拉开叶展的车门,冷藤的声音忽然在他背后响起:“你真的觉得叶方舟死得其所吗?”
罗夏拉着车门把手的手略微一顿。但他没有回头,沉默着拉开车门,坐进了叶展的副驾驶。
堰江市公安局已经下了红头文件,“AT”被正式定义为禁研项目。制药配方被严密封存,所有的制药仪器集中销毁,只存了一台样本机在省医科大博物馆内。
风雨了这么久,媒体和学术界都在慢慢恢复平静了。
罗夏正思索着,突然他的余光瞥见两个熟悉的身影并肩走来——是顾振东和季从云。
看见季从云和顾振东谈笑的样子,罗夏皱起了眉。
罗夏往车窗外张望着,一面问坐在驾驶座的叶展:“好久没顾上联系你,你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叶展也看到了站在市局门口的顾振东和季从云,忽而转头对罗夏说:“对了,你知道从云毕业了找的什么工作么?”
“哦?他已经找实习单位了?”罗夏习惯性地扣上安全带,“不是在医院?”
叶展苍白如故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怪异的神色。他摇头,轻声答道:“江城疗养院。”
罗夏脸色一下变了,“顾振东那儿?”
顾振东刚刚成为江城疗养院的院长。闻言罗夏瞬间感到震惊和愤怒:他竟已经和顾振东交往的如此密切。
直到看见季从云和顾振东分了手,罗夏铁青着脸,拉开车门向他走去。
罗夏一把拽住他,不由分说地推着他塞进车里。
“你放手……干什么罗夏你!”季从云挣扎着,还是拗不过比他高半个头的罗夏,被塞进叶展的车后座里。
罗夏紧挨着季从云坐进来,沉着脸关上车门,“你怎么能去江城疗养院工作?你不知道那顾振东是什么人么?”
被拽进来的季从云先是愣了愣,随后冷冷地笑起来。
曾几何时,那双好看的桃花眸中偶尔闪现柔和的光,如今只剩下如蛇一样的寒意。
“顾振东再怎么手辣心狠,也不如你罗夏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对自己的老师下毒手。”
罗夏气的愣神之际,季从云已经下了车,用力甩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