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沈暮影觅得一山洞以栖身,心中甚是畅快,全然未将被追杀之事挂怀,包裹中已无半点吃食,云寒外出狩猎,她手上有把握,压根不忧其趁机离去。
取了云寒外袍裹身以御山洞带来的寒气,腹中饥饿难耐,沈暮影心神不宁须臾,闻得枯枝断裂之声,她警觉坐起。
“何人?”她冷声问道。
只见一熟悉身影步入洞中。
“阿染。”来者竟是数日未见的洛明川。
他并未因沈暮影逃离而大兴波澜,只声音略沉:“本侯寻你良久。”
“亦非许久。”沈暮影淡然回应,“孤不过跑了几日,小侯爷就追过来了,这是要捉孤归案?”
“此言差矣。”洛明川坐到她身旁,目光避开,恰好掩去了沈暮影的窘迫,她素来好面子,不愿让人见其逃亡途中碰到的困顿。
二人言语不多,沈暮影目光频频向外,只等云寒归来。
“别看了。”洛明川挡在她身前,遮住了视线,“他不会回来了。”
“谁跟你说的?”沈暮影推开洛明川,指向微末火光映照下的影子,“那不是已经回来了。”
然回首之际,来者并非云寒。
乃是数名黑衣人,确切而言,是刺客。
沈暮影冷笑:“看来孤确乎轻信了云寒,楚勋果然难以对付。”
山洞内顿时刀光剑影,洛明川所持武器像一根看似无甚攻击力的钳子,颇为别致。
沈暮影险些失笑,一脚踹飞刺客后,转头对洛明川言道:“小侯爷这兵器,莫非欲葬身于此?”
“阿染说笑了,本侯只是随手拿的趁手工具。”洛明川全神贯注应对刺客,沈暮影之漫不经心令他焦急万分,“阿染切不可轻敌。”
“孤自有分寸。”她袖口飞出数支涂有毒液的银针,嗖嗖嵌入石缝之中,那刺客趁势掷出一颗黑球,不多时,山洞崩塌,刺客趁机逃脱。
枯萎的藤蔓夹杂着碎石一地下滑,沈暮影拔腿就往外跑,石灰穿透力太强,鼻腔一阵满言,她揉揉鼻子,侧目去寻洛明川的踪影。
人要是死在这儿,就算跟自己没有半分关系,恐怕阙爻那边也会记在自己头上,沈暮影正着急,忽然看到云寒搀扶着小侯爷往外走。
松了一口气,她在不远的距离外呼叫云寒:“孤还以为云将军不会回来了。”
“殿下明知——”
罢了,身侧还有洛明川在,有些话自然需避开而言。
“阿染,云寒。”洛明川一一叫了一遍,邃道,“你们这是有事瞒着我?”
“怎么能叫瞒着呢。”沈暮影回应道,“小侯爷是阙爻人,同我们东沥本就不和,说来我们并不能算是朋友,怎来瞒着一说。”
“阿染不知本侯追来的目的吗?”
“自然不知。”沈暮影寡淡的目光落在洛明川身上,从平静变成了厌恨,不过多时,她已然变了脸,“孤也不想知道,小侯爷请回吧。”
能说的沈暮影都同他说了,再不多言,抓起云寒的胳膊强行拽走,男女力量毕竟悬殊,他没动,沈暮影没拽摇分毫,脸色一变:“云将军不动,这是还准备留在阙爻当人质?”
指不定哪天就死在阙爻了。
洛明川压根不肯放弃,追上前道:“阿染,东沥如今内斗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你一介女子,回去了能做什么?再被东沥的摄政王赐婚到别的国家和亲吗?”
话说得沈暮影极度不适,脸色骤然变黑:“女子如何?小侯爷眼中,孤只是个除了和亲就没有别的用处的女子?若是如此,我们这话,怕是一句也不必说下去了。”
步伐快速,沈暮影不稍片刻,已经走得无影无踪。
捎带着云寒也不见了。
心中郁结了一口闷气,沈暮影跨上马车后,仰头环抱着手,忽然同马车外的云寒喃喃:“岳峙渊,你跟洛明川,也是一个想法吗?”
这是她第二次叫云寒本来的名字,怔住,云寒摇头:“寻常女子哪儿能跟殿下比较。”
“确是如此。”沈暮影以为夸奖自己的话即将来临,不想下一秒,云寒就打碎了她的期待。
“寻常女子脸皮不似殿下这般厚度。”
沈暮影一听,平静不带锋芒道:“云将军若是这般说话,也跟洛明川一起滚吧。”
云寒又道:“殿下这是恼羞成怒了?”
“姓岳的!”
他忽地轻笑:“末将不逗殿下便是。”
“那不行。”沈暮影方才的模样一扫而光,变脸迅疾,“孤喜欢云将军逗孤。”
看着云寒耳朵尖迅猛变红,沈暮影得逞一笑:“这才像本来的云寒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