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鸽一事过去一月有余,沈暮影跟云寒仍旧是没说话,倒是沈暮影如鱼得水,阙爻王对她没兴趣,自然没见过她。
恰逢她运气好,一年一度的狩猎让她碰上了。
猎场热闹,沈暮影跟青梧说话,言语中大部分都在探索阙爻这些天潢贵胄谁是谁。
眸光一抬,忽然看到云寒骑着马,背着弓箭出现在猎场上,俊俏少年郎谁都喜欢多看几眼,少顷便有不少姑娘眼睛停留在他身上。
云寒面容俊朗,线条清晰,鼻梁高挺,薄唇紧闭,如同在承受着岁月的磨砺,一双深邃眼瞳经历战场洗礼后,带着浓烈的阴沉。
把人好一番打量,沈暮影往嘴里塞了颗蜜饯,目光直直往草场看去,猎场之中野兽狂跑。
少年郎青丝随意地束在脑后,洒脱不羁,俊朗的面容与矫健的身姿相得益彰。
“青梧,可要与孤赌一局?”她顿了顿,“就赌……一盘蜜饯。”
蜜饯还没咽下去,沈暮影被人说话的声音打搅,鼓着腮帮子看去,身侧雍容华贵的小侯爷目光量仗向她:“灵舟公主?”
沈暮影礼貌性行了个礼:“小侯爷。”
“公主不必拘谨。”小侯爷与她简单说话后,转头去看猎场上奔腾的人群。
阙爻干旱,野兽没地方躲,很容易就能被找到,再者,可供射杀的动物太少。
不多时,被推出来的便是活人。
沈暮影只觉脸上被打得劈啪作响,心脏贯穿刺透的疼,被驱赶出的人,分明是东沥的俘虏。
她坐不住身,端着眉头,又不得不摆正姿态,目光看向人群之中最是嚣张的阙爻王,对方自然没拿正眼看她,倒是说起了规矩:“今日比赛规则,射杀俘虏多者,胜。”
沈暮影心头嘁一声,这是给东沥的下马威。
她替百姓委屈。
国家兴亡,最受苦的都是百姓,沈暮影不做思虑,径直走出:“王上每年的规矩如此,不觉得无趣?”
“你是何人?”阙爻王听到声音,扭头望向沈暮影,瞳孔里一闪而过的惊喜。
美人谁都爱多看几眼,沈暮影知道自己长得好看,见阙爻王没有发怒,继续道:“不如改个规矩如何。”
“今日朕心情好,就听了你这小美人的。”
沈暮影被他三个字驱得发呕,耐着性子道:“不如就看谁保下的俘虏多如何?”
阙爻大臣有人说话反驳沈暮影:“笑话,公主定的规矩,想必是心疼东沥来的俘虏了吧。”
猎场箭气横扬,草丛中戳满了箭,满地都是被猎杀的俘虏,方才的黄被染成了红。
沈暮影实在看不下去,猎场上的云寒开弓引箭,没有射向俘虏,倒是把刺向俘虏的箭挡下了。
平日里顶多就是拿弹弓打鸟窝,真到射杀兽类,沈暮影是断断做不出的,见不得血腥,何况受罪的还是东沥的百姓。
她扭头,试图把重心搜刮在面前的糕点上,却还是担忧。
小动作引得太子身侧的侍从如见天下大笑话,不自觉勾唇嘲弄,狩猎刚开始,所有人目光聚集在猎场上,云寒开了头阵后退下。
沈暮影正思索如何才能解决射杀俘虏一事。
思虑正盛,阙爻王突然出声,令她收回思绪:“公主可懂骑射之术?”
摇头,沈暮影摆正姿态,阙爻王身边侍从却像没见到一般,逼近他耳侧说话。
木木然看到阙爻王的目光往自己身上砸,沈暮影心有不安,即刻,还真有苗头在自己身上浮动:“公主,确有其事?”
沈暮影懵懵呆住,不过片刻后,又把心思放回。
一来,她在想,阙爻人是不是暗中将她查透,二来,王上到底听到了什么?什么叫确有其事?
“自然是有的。”一旁阙爻侍从给沈暮影接了话,“王上,奴才早些听说,东沥的公主骑射之术学得精湛,不如就借今日,让众臣一睹?”
你也说是听说了。
沈暮影恨不得当场找个地方逃离,她最不喜的便是过度让人了解自己,骑射之术倒是懂得不少,那都是在冷宫时跟她母妃学的。
慧妃本是草原上的训马女,是昭辉帝微服私访途中强娶而来的,整日郁郁寡欢,见着谁都甩脸子,长此以往,便叫昭辉帝失了兴致打入冷宫。
被强行推出,沈暮影只能硬着头皮上马,看来是有意为难,给她准备的马匹又高又烈,沈暮影险些摔倒,引人发笑。
阙爻王眉目不舒,四下所有目光都投在了沈暮影身上。
若是出了问题,只怕是要丢了东沥的颜面,沈暮影翻身上马,恍惚中如同变了一个人,烈马随她奔腾而去。
开弓引箭,一气呵成。
看得一旁的青梧呆若木鸡,喃喃自语:“殿下方才不是还说太血腥了吗?”
眼下沈暮影已经完全变了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