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吕游起了个大早。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海市蜃楼维持的时间很长,长到让他们睡了一个晚上。
“汪!”金毛欢快地摇着大尾巴,在老树下面扑蝴蝶。
不一会儿,它玩累了,低头在草里嗅着什么,然后叼起一根草过来了。
“汪!”金毛朝吕游叫了一声,把嘴筒子送上前,将草放在了吕游的手上。
吕游抓起来一看,是一棵狗尾巴草。
“谢谢。”吕游将狗尾巴草放进自己的背包里,蹲下身摸了摸金毛的狗头,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呼噜噜——”大树后面,传来老狗的低吼声,下一秒,大黄从树后跳了出来,冲金毛叫道,“汪——汪汪!!”
吕游右眼皮跳了跳,预判般攥紧了狗绳。紧接着,一股巨大的拉力传来,吕游攥着绳子朝后退着,边后退边劝两只狗,“别打架,有事坐下来好好聊,打架是坏狗!”
这一声“打架是坏狗”中气十足,把蓄势待发的两只狗都喊懵了。
“汪……汪?”大黄歪了歪嘴筒子,这样它才能更看清吕游一点。
“你好呀。”吕游也学着它歪了歪头,和它打了个招呼。
“汪!”大黄稍微站直了四肢,尾巴摇了起来。
“它好像很喜欢你。”
吕游转头,是一瘸一拐来找狗的中年男人。
男人逆着光走来,头上依稀可见几撮已经白了的头发。
“抱歉,它没有咬你们吧?……它是一只护家犬,见到陌生人会狂吠不止,你们……”
男人那句“没受伤吧”还没问出口,就被大黄扑得一踉跄。
男人吃力地抱起大黄狗,手掌抚着狗头,动作轻柔,嘴里却呵斥道:“真是一只小笨狗!”
早晨阳光笼罩在他们身上,把一人一狗染成了橘色。
然而过了一会儿,男人就吃痛地皱起眉,冷汗从额上滑落,滴在了狗的皮毛上,将狗毛打湿一片。
“叔……”吕游连忙从男人手里接过大黄,随后她疑惑道,“您的腿?”
男人的腿在不自觉地发抖,吕游越看神色越凝重。
她看到,男人的裤脚已经变成了深色。
空气中隐隐有丝铁锈味。
“没事……没事。……忘记换药了……”男人呢喃道。
“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吕游问。
“不要紧……不是什么大事,我等会回去换个药就行了。”男人见吕游紧张地看着他,于是安慰道,“老毛病了。”
“……您慢走。”
一瘸一拐的男人闻言回过头来,应了一声:“唉。”
望着男人已经走远了的背影,吕游出神地站了一会儿,直到……“汪!”
吕游回过神来,看着金毛,“你也觉得不对?”
*
回到住处后,枫筱找到了她。
“鹿邑说钟尹那小子昨天晚上失踪了。”
院里房间有限,按照原先分配的那样,吕游带着金毛睡一间,枫筱自己独立一间,剩下空余的那间客房只能让两个大老爷们挤挤了。
“据小鹿所说,大概后半夜的时候,钟尹偷偷摸摸拿着他的端脑跑了。”
“啊这……钟尹打不开他的端脑吧?他没有权限……鹿邑没追吗?”吕游抽了抽嘴角,“拿他端脑干什么……”
枫筱耸了耸肩。
“那小子跑得跟个兔子似的,鹿邑一不留神就被他溜了,之后再也找不到他了……但是,我觉得他并不是想搞失踪,因为今天在来找你之前,我看见他了。”
“在观察观察,他要是有什么目的,就不会只失踪一个晚上吧?”吕游摸了摸鼻子,“应该……”
“好,今晚再看看。”
半夜。
钟尹轻声起床,看了眼正在熟睡的鹿邑,视线从桌子上的端脑一扫而过,他今天凌晨回来后已经把端脑还回去了。
希望他不要发现。
“吱呀。”门发出一声轻响,钟尹闪身出去了。
在他走后,鹿邑睁开了眼睛,眼里划过什么,没有一丝困意。
而这边,吕游看着端脑上发过来的简短两个字“行动”,转头对枫筱说:“钟尹跑了。”
“行动。”枫筱说出了和鹿邑同样的话。
吕游点了点头,突然她感觉裤脚被什么东西扫了扫,低头一看,是金毛。
“你留下来看家。”吕游揉了揉金毛毛茸茸的大脑瓜子。
“汪!”
夜色暗得浓稠,吕游几人游走在黑暗之中,黑暗逐渐将他们吞没。
“我并不觉得钟尹会做出什么危害我们的举动,”吕游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拿走鹿邑的端脑。”
“你能这样想很好,我其实也不愿相信……但是,”枫筱淡声说。
“防人之心不可无。”
月亮出来了,月光蒙在了枫筱的脸上,显得此刻的她格外冷漠。
是的。
吕游在心底说,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们虽然一起经历过了许多,但人心到底隔着肚皮,他们因共同的目的报了旅游团,同时又怀着同样的愿望登上了时光机。……然而,他们最后的结局到底是殊途同归还是分道扬镳这没人知道。
未来还很长。
很快,他们找到了钟尹,是在厨房里。
“厨房?”枫筱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