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送到了一个房间里,蒙眼的黑布被扯下,伙计留了句稍等,就关门离开了。
杨怡坐在床上,心里觉得奇怪,可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么想着,她并没有完全放松了下来,而是站起来观察周围的一切。
那是个很小的房间,除了有张小桌子和床,便什么都没有了。
但空气里似有若无的烧焦的味道和根本没有窗户的房间,实在是诡异。
要走吗?
杨怡突然升起这个念头,但下一秒,紧闭的房门被推开,进来了一张让她朝思暮想的脸。
“姑娘久等了。”
店长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碗药,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略显焦躁的神情,开口抚慰她的情绪。
这一招对杨怡来说实在管用,刚刚的不合理都被她强行压到心里。
“没事,既然是我有事相求,多等会也无妨。”
店长笑了笑,把药放到她面前,温声道,
“世间事所得必有失,知春阁的衣服确实能让姑娘所求得偿所愿,但是不知道姑娘能不能付得起相应的代价?”
杨怡看向他,他嘴角的梨涡因为笑容在灯火中生动起来,她沉默了一会,开口道,
“你不问我心上人是谁?”
“这是客人的隐私,我无权知道,但喝下这碗药之后,我能帮你。”
他的声调很和缓,杨怡却听出来了一种势在必得的自信。
她很想说,其实他现在就能帮她。
但他的眼睛平静,里面什么都没有,和他上扬的嘴角不同,他的眼睛里看谁,都藏着一样的冷漠,温柔的水下是尖锐的冰。
杨怡得到了承诺,她没有犹豫,端起碗将里面的药一饮而尽,微苦的液体划过气管,带着一股独特的茉莉花香。
没想到,他还喜欢茉莉。
杨怡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便昏昏沉沉地睡去,再醒来已经是次日早晨,她被移出了那个房间,除了胸口有些闷痛之外,身体并没有什么异样,来不及多想,她就看见床头摆了件蓝色的长裙。
那应该,是传闻中的灵验的衣裳。
居然那么轻易地就拿到手了,如果不是不一样的房间,她都感觉自己在做梦。
“那天早上,我一回家,便换上了那件衣裳,水蓝色的长裙,很衬我。”
“我穿着它走出门,那天阳光明媚,我又一次来到知春阁的窗口,鼓起勇气走进去,跟他打招呼,可是一切都没有发生。”
“他还问我,是不是衣服不合身。
我说没有,就是想来逛逛。”
杨怡有些受不了他没有变化的眼神,她想着是不是第一天,愿望显灵地没那么快,然后她隔几天就去一趟,后来变成一天去一趟。
可是,一切如常。
“那代价呢?你知道是什么吗?”
芍茘问她,杨怡摆了摆手,无所谓地道,
“哪里来的代价,那之后我便看开了,又回来卖豆腐,不再为了他失魂落魄,就是有时候想起来心里有些钝痛,觉得自己病急乱投医的样子有点可笑罢了。”
“怎么会可笑,我觉得姐姐是个勇敢的女子。”
“这样吗?我倒觉得我有些懦弱呢。”
早市人渐渐多起来,摊位开始来人,杨怡跟他们聊完,就被客人叫走,芍茘和祁禧坐了会,收到了文狸的传音,便跟她告别了。
走远了,芍茘才转头跟祁禧搭话,语气带了点戏谑,
“没想到阿喜姐姐这么能哭鼻子。”
似乎是没想到芍茘起了打趣的兴致,祁禧愣了愣,衣袖下的手指蜷起,
“刚刚辣椒粉抹多了。”
“不过哭起来这么好看的男子,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
第一个?
难道她之前,还见过别的男子哭?
祁禧闻言,看向她,她神色平静,仿佛刚刚的发言只是她突然而来的兴致,但就是这么短短的一句话,却在他的心里投下了涟漪。
这三百年里,她可有为谁动过心?